临安城内,黑云压城,将皇宫完全笼罩其中,显得格外阴森压抑。
往日里人头攒动的主街此刻变得异常冷清,街道两旁店铺紧闭,路上的行人稀稀拉拉,个个神色慌张,脚步匆忙,似乎稍有不慎就会被那巡街士兵当作嫌犯抓走。
如今的临安城已然全面戒严,十万禁军如铜墙铁壁一般将整座城池包围得密不透风,人员只许进,不许出。
一时间,各种流言蜚语在民间迅速传播开来。有人说陛下在春蒐期间遭遇刺客袭击,身负重伤。也有人传说是陛下遇袭,手下爱将身亡。
总之,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临安城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面对天子之怒,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唯恐不小心触了这霉头。
陈泽半躺在龙椅之上,经过一段时间的消沉与悲痛,终于从牛皋身亡的沉重打击中缓过劲来。
此刻,陈泽紧闭双眼,脑海中像放电影般仔细回忆着此次春蒐期间发生的每一个细节。
首先引起陈泽注意的便是工部尚书莫将提出举行春蒐一事。按常理来说,这样大规模的活动理应经过周密策划和严格审查,但偏偏就在这次春蒐中出现了如此严重的安全事故,莫将自然难逃嫌疑。
再者,负责场地保障工作的整个虞部司在此事中也难辞其咎。毕竟要想在那么大的范围禁军内封控内行刺,不熟悉地形肯定不可能。
除此之外,枢密院作为掌管全国军调动的机构,能够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将百余名刺客悄无声息地安插进春蒐现场且不被察觉,其嫌疑同样不小。
不过,从韩世忠在事件前后的表现来看,他对此事似乎毫不知情。但这并不能彻底排除枢密院内部其他人暗中勾结作案的可能性……
他们究竟怀着怎样的动机呢?难道是变法之举,又或者是那严苛的京察之策触犯到了众多官员们的切身利益?
除此之外,嫌疑最大的就是那吴王赵宁。这场看似巧合的埋伏实在太过蹊跷,如果事先不知道具体的地点,想要取得成功简直是天方夜谭。
然而,就在那日,自已和牛皋决定前往西侧完全是一时兴起,但在这其中,赵宁却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
要知道,作为赵氏家族嫡亲的血脉,一旦自已遭遇不测身亡,那么从中受益最多的无疑便是赵宁。
如此这般推理下来,一切似乎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不过,眼下仍有一个疑点尚未解开,那就是这多达二百人的伏兵究竟是从哪个部门调配而来的呢?
要知道,禁军可都是自已的心腹嫡系,他们既没有可能,也没有任何理由会背叛自已。
只要能够彻底查明这一点,那么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基本上就已经清晰明了,隐藏在幕后策划这一切人,一个也休想逃脱。
陈泽缓缓睁开了眼睛……
韩世忠披头散发,双眼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已然整整两个夜晚不曾合眼,一直在对此次刺杀案件进行调查。
就在刺杀刚刚发生之后,韩世忠全然不顾满朝文武官员们的齐声咒骂和指责,当机立断,将所有参与春蒐活动的相关人员统统软禁了起来,并迅速下达指令封锁了整座临安城,实行戒严。
在这两天的审讯过程中,韩世忠终于捕到了一些关键线索,渐渐理清了案情的脉络。
枢密院都承旨谢华胆大包天伪造了朝廷调令,私自将手下的私兵悄悄调入了戒备森严的皇家南苑。
刺杀刚结束,这件事便东窗事发。
此刻的谢华哪里还有半点最初时的那种不可一世,早已被酷刑折磨得遍体鳞伤、惨不忍睹。身上的衣衫褴褛不堪,血迹斑斑。现在的他,只是吊着一口气而已。
由于尚未得到圣上明确的旨意,韩世忠纵然心中怒不可遏,却也不敢轻易取其性命。
经过一番严刑逼供,谢华再也扛不住身心所承受的巨大压力,最终如实交代了实情。
原来是吴王赵宁与虞部司郎中王磊暗中勾结,胁迫谢华一同参与这场谋反。
他们向谢华许下了诱人的高官厚禄以及能够提升其家族地位的种种优厚条件。
韩世忠调查清楚后,马不停蹄的奔向德寿宫。
“陛下,韩世忠求见。”
李存俯身在陈泽耳旁轻轻说道。
“宣!”
陈泽正了正身体,端坐起来。
“陛下,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吴王赵宁伙同虞部司郎中王磊与枢密院都承旨谢华利用春蒐之机,行谋逆之举!”
韩世忠进入陈泽寝宫便跪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