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陈泽站在城头,看着前方金军营帐点起了篝火,脸上泛起笑容。
陈泽随即招呼韩世忠过来,在其身旁附耳交待着什么。韩世忠开始满脸疑惑,随即露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陈泽点点头,又拍了拍韩世忠的后背,转头走下城去,进了伤兵安置点。
“大夫!大夫!”
“嚎什么!有力气嚎不如安静待着!”
御医院提领张源怒骂道。城中的医馆郎中和皇宫御医在此忙的不可开交,那些个粗鲁的丘八还在鬼哭狼嚎。
你好好和他说还不行,你越和气他越得寸进尺,简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只有比他更粗鲁,对着他们一顿臭骂,这些当兵的立马就老实了。
俗话说‘宁肯惹醉汉,不敢惹郎中’。这御医也好,郎中也罢,现在可掌握着伤兵的生死,被臭骂一顿的老兵深知这个道理,也只得对着御医笑脸相待。
“吴御医,说得极对。你看我进来都半个时辰了,愣是没一个人搭理我,我这不是心急嘛。”
靠在墙角的老兵尽量温柔的说道,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吴源瞥了一眼这名老兵,开口说道:“你有力气嚎,说明这一刀并未伤及内脏,先等着!那边还有好几个已经哼不出声音了。”
说罢,吴源径直从老兵身旁走了过去。
老兵挠了挠头努力化解着被无视的尴尬,并不敢抱怨什么,轻重缓急他还是分的清。
“吴御医,这边有个快不行了!”
远处传来一声呼喊,吴源立马跑了过去。
“快掐人中,把手臂绑紧,不要再让它流血了!”
“可是,手臂已经绑了两小时了,再绑就要坏死了!”
“坏死也比没命好!别磨叽!”
吴源将此人平放,右手死死掐住他的人中,手指几乎掐进伤兵的唇沟里,伤员灰败的脸色终于泛出一丝青白。
“咳咳!”
伤兵突然吐出一口血痰喷出,胸腔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腰间那道被狼牙棒撕开的伤口正汩汩冒着血泡。
"金疮药!麻沸散!"吴源头也不回地吼着,染血的官靴踩在满地绷带上。
吴源余光瞥见一个黑影杵在药柜前,想都没想就将空药罐砸过去:“就你!发什么愣?把第三层青瓷瓶全拿来!”
陈泽侧身躲过,赶忙将几个瓷瓶全部拿来堆在草席旁。
“压住了!”
吴源突然抄起陈泽的手腕按在伤兵胸腔上。拿起麻沸散撒在伤口上,将手中小刀两面在火上烤了烤,划开了伤兵的胸腔。
伤兵突然抽搐着攥住吴源的手腕,半截断矛被吴源捏在手中。陈泽盯着那张与自已年纪相仿的惨白面孔此刻尽显痛苦。
“还愣着干嘛,将他的手拿来,不然感染了会死人的!”
吴源边呵斥着,边抬起了头。借着忽明忽暗的烛光,他终于看清了陈泽面容。
“陛…陛下!”
吴源持刀的手一抖,急忙想跪下行礼。
“不必多礼,先救伤员。”
陈泽看着神色慌张的吴源,出言安抚道。
吴源很快稳定住心神,将伤口迅速进行缝合,陈泽继续按压着伤员的胸腔,防止伤员因流血过多而死亡。
“陛下恕罪,刚才微臣不知是陛下到来,失了礼数。”
吴源刚将伤员医治完,连忙欲跪下向陈泽致歉。
陈泽立马制止,开口说道:“吴卿不必多礼,还有许多伤员等着你救治,先去忙吧。”
“陛下,陛下来看我们了!”
“是陛下!”
伤兵营顿时热闹非凡。许多伤势不重的老兵立马站起身来,想走至陈泽身前行礼。
“诸位,不必多礼,今天朕来看望大家是向大家表明,朕并没有忘记大家,大家都安心养伤,早日康复!”
陈泽只得站在大厅中间,朗声安慰众人。
“陛下,吴成快不行了,他想见见你。”
陈泽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只见一人光着上半身,腹部被绷带缠绕,紧闭着双眼,脸色惨白。
“吴成,陛下来看你了!”
吴成听闻,原本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颤颤巍巍的想立起身体,无奈已经浑身无力,只得努力抬起右手。
陈泽俯下身子,紧紧握住吴成右手。
“回家…我想回家…回家…”
吴成口中反复念叨着这两句话,眼角流下泪水,不一会他的右手就突然失去了力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