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郎这般多,谁能讨得她欢心她便喜欢谁。
又凭什么一定要等他。
楼砚辞低着头,泪水从眼眶处掉落在手背,碎成一片。
如今,她已经重新有了新的生活,他不该去叨扰她了。
是啊,他苍白着一张脸,看着春秋剑刃上倒映出的他的眼睛,轻声说,该放手了。
可那双被泪洗过的眼中一片死寂,带着冰冷刺骨的审视。
与此同时,心里最阴暗的角落,一个声音轻轻响起:【别装了,你根本不想放手。】
【难道你能看着她与别人交颈而卧,能看着她与别人神魂相交,能看着她捧着别人的脸一字一句吐露爱意?】
“我做不到。”
他听到了自己脱口而出的声音。
那双眼睛里的死寂渐渐生起波澜,心里的卑劣和无耻像是从瘴气中生出的毒草荆棘慢慢将他彻彻底底包裹。
“我做不到。”
他想。
就连“叶珣”与她相处的那段时日,他都心生妒忌,他怎么可能放得了手。
他早就在十四次轮回中被折磨得疯掉,早就厌憎了世间,心中嗜杀之意不止。如今,又何必自欺欺人,骗自己他仍旧是她曾心悦过的,那位心怀慈悲的温柔仙君。
反正,她也不喜欢了。
他直起身子,几乎自虐一般,一遍一遍回想着她与那少年相处的点滴,最终,他的目光凝在少年微微变形的剑招之上。
她如今若喜欢看人舞剑的话,他可以日夜不歇地舞给她看。
又何必去看一个……
劣质的残次品。
春秋剑握在他的手中,他一步一步朝她而去。
……
……
【楚宅】
叶南徽向来不是一个勤勉的性子,早起是不可能的,习剑一习就到深夜,也是不可能的。
眼见着日头将要偏西,叶南徽叫停了还在勤勉习剑的谢淮。
“明日再继续吧,这修行急不得。”
说着叶南徽伸了个懒腰从摇椅上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小院。
走到一半,又突然想起件事儿,便转过身看向谢淮交代:“对了,今日新交给你的仙法口诀你睡觉时别忘了默念,与你修行有益。”
谢淮刚收了剑,正要点头答应,目光却被叶南徽身后的人影引了过去。
“你看什么呢?”叶南徽见谢淮没作声,顺着谢淮的目光回望。
眸中映出来人身影的一瞬,明明是烈日炎炎之际,叶南徽却生生地起了一身冷汗。
来不及思索他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叶南徽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到院里,从谢淮手中接过那柄长剑,冷下神色看着来人:“楼砚辞。”
他手中一柄春秋剑,眉眼冷然,周身气势比之“叶珣”不知道强势了多少。
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停在了她面前。
“他是谁?”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彻在耳畔。
叶南徽抿了抿唇,识海中的命书并无动静,这意味着并未到鱼死网破的时候。
努力让自己平覆好情绪,她开了口:“我的道侣。”
听到她这样说,楼砚辞静默了些许,脸色似乎白了一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仍旧提着春秋剑朝她而来。
十二次,次次被春秋剑一剑穿心,看着这柄不断靠近的剑,叶南徽的理智再也抑制不住地寸寸崩坏。
咻地一声,她举起手中之剑,对准了楼砚辞的心口。
我能杀掉“叶珣”,便也能杀了他。
叶南徽的眼圈微微泛红,冷冷出声:“你再往前一步,我定杀你。”
剑刃抵在他的心窝之上,只稍稍一用力,他便回天乏术。
可楼砚辞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近乎贪婪地注视着她的面容。
心口一抽一抽地发痛。
她牢牢护住那少年,说出的话字字锥心,他长睫微颤,名为妒忌的毒蛇一口一口啃噬他自己的神魂。
要离她更近一点,比那少年更近。
他这样想着,一步一步上前,她亦未退,冰冷的剑刃没入他的血肉之中,带着叶南徽的气息扑面而来,从身体中油然而生的满足之意压过心口的疼痛,脸上甚至微微染上绯色。
他轻叹出声,自心底生出更多的贪恋和渴求,饮鸩止渴一般地想要更接近她。
可一擡眼,却被她冰冷的目光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