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细语,魔气温柔地缠绕住叶南徽的手腕,递给她一把短刃,将她一路带到一处深渊之中。
在不见天日的地方。
楼砚辞被魔气束缚,动弹不得,也没有意识。
“你知道眼前这个人在想什么吗?”
“即便杀了你数次,他仍想占有你。”
“任何夺去你注意丶目光的人,他都想一一杀掉。”
“谢淮丶慕和丶夫诸...”
“悲悯?善心?你不若在此时剖开他的心看一看,他还有没有这些东西。”
心魔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他蹭了蹭叶南徽耳边散乱的发丝,颇为爱怜地说道:“南徽,你不知道,你的小仙君变成了怎样的一个疯子。你若不在此时杀了他,你会后悔的。”
“他会像条疯狗一样,嫉妒丶排斥出现在你身边的每一个人,将这些人通通赶走,让你只剩下他。”
“让你被困在他的怀中,日日夜夜不得脱身。”
“就如同....在楚宅之中你救了他以后的那样。”
“你耗尽心力救他,他又是如何对你的?”
心魔的一缕魔气没入叶南徽的额心。
那些模糊的记忆缓慢地从识海之中漂浮而来。
床榻之上的纠缠,夜雨之下染血的长剑,以及无数属于谢淮的尸首。
“瞧见了么?” 心魔握住叶南徽发颤的双手,“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啊。”
“一边谋取你的善心,一边骗取你的怜爱...南徽,你不觉得恶心吗?”
尖利的断刃已经对准了眼前失去意识的楼砚辞。
“很容易的,南徽,就像你当初护着谢淮那样。” 心魔敛住眸光暗色,“杀了他,你就彻底解脱了。”
“那命书所载并非完全作假,楼砚辞他确确实实是你的死劫。”
“你还记得吗?你当初在九幽之中,是如何熬过那些人活下来的,到了如今,你甘愿为了一个早就面无全非的楼砚辞,去赌你的命吗?”
断刃划破楼砚辞的衣料。
心魔垂眼看着这一切,没有作声。
可下一瞬,叶南徽的手却停了下来。
她忽地转头,目光平静地望着心魔:“我喜欢的,的确是那位面冷心热的小仙君。”
心魔脸上的表情骤然难看起来,却也不过一瞬,又重新勾起笑意,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叶南徽打断。
“他逗一逗便会脸红,偶尔想诓我,也坚持不过多久,我喜欢人间,他便也在人间停留,命在旦夕还在担心我会不会在地牢里睡得不好,我每日什么都不用操心,听书观景赏美人,说是神仙日子也不为过。”
“没有人也没有鬼会不喜欢这样的日子。”
“更重要的是,他十分合我的脾性。”
叶南徽说着便蓦然回想起方才在楼砚辞的记忆中,那个新春,他揩了自己唇上的红色口脂,按在自己脸上,守了自己一夜,没有入睡也没有调息,硬生生熬到自己醒来,就为了诓她负责。
明明做了一夜的准备,偏偏话一脱口,便漏了怯。
她不过是撑在床沿,捏住他的下巴,凑上前去看了看那抹红色,颇为犹疑地说了一句:“怎么蹭得这么多。”
他便忍不住红了脸,狼狈地找借口退了出去,相当....青涩。
叶南徽顺着记忆的脉络短暂沈溺其中,一时之间并未顾及眼前的心魔。
心魔看着叶南徽脸上浮现出的温柔神色,眸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嫉妒混合着酸楚,或许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微末甜意在心里反覆搅动,牙齿下意识咬破舌尖,却连这痛意也无法让他回神。
“当真...那般喜欢他吗?”
回过神时,这话却已经说出了口。
叶南徽吐出口气:“对,我喜欢他。”
心魔的瞳孔不自觉地一缩。
却见叶南徽认真地看向他:“你猜对了,我确实很喜欢楼小仙君,他变得面目全非后,便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杀了他,也算是报仇了。”
心魔迎着叶南徽的眼神,硬生生挤出了笑意:“那太好了,我的南徽...终于开窍了。”
他退后了两步,让出位置,让叶南徽出刀时没有任何阻碍。
南徽不会知道,他最爱看的便是她挥刀自卫的模样,果决坚韧带着一击毙命的凌厉杀意,仿佛天命压身,也能划破这枷锁。
能死在这样的刀下,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