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帷幔将内室隔成一方隐秘天地。*秒!章-节\小_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荀曦侧身紧贴着冰冷的雕花木槅,细密的缝隙只透进一缕微光和邵明珠那如玉石相击的清晰语声。她甚至能闻到穿过缝隙飘散进来的,他指尖沾染的那股独特松烟墨香。这香气像无形的钩子,钩得她心脏发紧,每一句关于税制、度田、世家要害的分析,都仿佛一柄精准的匕首,剥开她眼前的迷雾,让她看到一个从未敢想的、或许能光复社稷的希望图景。这份掌控乾坤的睿智,这份在少年皇帝面前挥斥方遒的魄力,都化作灼烫的烙印,深深嵌在她心底。二十余年的人生里,即便是先帝在世时,她也从未体验过这种灵魂都被点燃的感觉——那是一种纯粹的、令人心悸的崇拜,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渴望。
可下一瞬,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流便浇灭了心头的火苗。司马凝霜那张冰冷的脸、那些斩钉截铁的警告,“绝不能怀上他的孩子!” 像尖锐的冰凌扎进她的脑海。那个名字带着沉重的分量砸下来——王浚,那双阴鸷的眼睛似乎穿透了重重宫墙,窥视着这里。一个念头让她瞬间窒息:私情暴露,被朝臣攻讦的他,被王浚抓住把柄的他,还会是这个挥斥方遒、为邺儿谋划江山的样子吗? 他会跌落尘埃,而她,就是亲手将他推下去的那个祸水!这认知让她的心痉挛般抽痛起来,指甲无意识地深陷进掌心,留下清晰的月牙痕迹。
“理智一点!他是权臣,是先帝名义上未亡人该千刀万剐的奸夫!是你的催命符!” 她在心底无声地嘶吼,拼命命令自己后退,离开这诱惑的罅隙,回到属于她太后的冰冷宝座上去。规矩、名分、邺儿的安稳、社稷的体面……每一样都重如山岳,压得她喘不过气。远离他,断绝所有不该有的念头,才是她唯一的选择!
可她的脚像被钉住了。
那温润沉静的男声还在流淌,剖析着度田检口的必要,如何为儿子奠定万世之基。那些话穿透了冰冷的告诫,直接浇灌进她内心深处名为“母亲”的土壤。邵明珠对司马邺的用心,此刻听起来竟比任何臣子的奏表都真切。他本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却偏偏在这里,对着一个傀儡少年,倾囊相授治国安邦的屠龙术。这份用心,是真的为帝国谋,还是为她荀曦所出的这个儿子?
这疑问像一个火星,瞬间点燃了她拼命压抑的火药桶。^0+0/小?说!网_ ¢已~发·布.最\新+章*节.一股酸软的热意不受控制地从小腹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脸颊像着了火一样滚烫。身体违背了意志的严令,甚至更近了一分,额头贴在冰凉的门框上,贪婪地汲取着缝隙里传来的每一丝属于他的气息,捕捉着外面那道挺拔身影模糊的轮廓。仅仅这样隔着一道门的存在感,就让她心跳如鼓,像一头初次离巢、莽撞冲撞的小鹿,急切地想要撞破这层禁锢。
“疯了,我真的是疯了……”荀曦绝望地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像暴雨中的蝶翅。内里,冰与火的洪流在猛烈冲撞,理智的堤坝被汹涌的情潮冲得摇摇欲坠。
“母后?”
帘外传来司马邺清晰的声音,似是回答邵明珠的某个问题。
这一声“母后”如同惊雷,炸得荀曦浑身一僵,瞬间从那种狂热的迷醉中清醒过来。她猛地捂住嘴,生怕自己失控的喘息泄露出去,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博古架。
一串价值连城的玛瑙念珠被撞落,噼里啪啦散落一地,在死寂的内室里发出刺耳的声响!
外面的交谈戛然而止。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荀曦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完了……心跳在短暂的停滞之后,狂暴地擂动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膛。
“什么声音?”司马邺带着疑惑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是邵明珠平静依旧的回应:“许是野猫碰倒了器皿。”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自然地接过了话题,“陛下,方才说到常平之制……”
脚步声没有靠近。
荀曦像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软软地滑坐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上。散落的玛瑙珠子滚在手边,圆润坚硬,硌着手心。
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不是放声痛哭,而是无声的奔流,灼热地滚过脸颊,砸在地上,洇湿一小片深色痕迹。为这难堪的暴露,更为自己那份无处安放、甚至无法言说的悸动——那如同久旱逢甘霖般猝不及防又无比强烈的悸动。
她扯下腕上一条柔软的素绢,死死咬在口中,用尽全身力气压抑着喉咙深处的哽咽,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1/3/x′i`a/o?s/h\u?o`..c?o!m*松烟墨的气息仿佛还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