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皝更显沉稳内敛,但此刻也明白父亲虽未明示,但意思与慕容廆一致。他起身,对着司马凝霜抱拳一礼,声音沉稳有力:
“夫人,代北拓跋部,亦不敢居功。然此战,国公爷命我部为先锋,扫荡襄国外围,牵制敌军。后又命我父王率主力与慕容王叔合力,于右翼策应!国公爷亲率玄甲卫冲阵之时,我代北狼骑亦紧随其后,死战不退!国公爷斩将夺旗,威震敌胆!我部将士亦在乱军中奋力拼杀,护卫国公左右!虽伤亡惨重,然能追随国公爷鞍前马后,为国建功,乃我代北儿郎无上荣光!”
拓跋锐的表功,更侧重于“执行命令”、“护卫主帅”、“死战不退”的忠诚和牺牲精神。他没有刻意强调战果,但“扫荡外围”、“牵制敌军”、“护卫国公左右”、“伤亡惨重”这些词,同样分量十足,尤其强调了在邵明珠最危险的冲阵时刻,拓跋部是紧随其后、浴血护卫的!这份“忠诚”的表态,在政治意义上,甚至比单纯的战功更显珍贵。
拓跋猗卢坐在一旁,听着二儿子这番沉稳有力、不卑不亢又暗藏机锋的表功,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爆发出毫不掩饰的激赏!他猛地一拍大腿,大笑道:“好!说得好!锐儿!不愧是我拓跋家的好儿郎!这仗打得明白!话说得也明白!”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心思深沉的二儿子,在权谋机变上,远比他这个只知道冲锋陷阵的老子强得多!将来继承代北基业,可以考虑此子!
司马凝霜静静地听着慕容皝和拓跋锐的“汇报”,脸上始终带着温婉得体的微笑。她何等聪慧,岂能听不出这“汇报”背后委婉的邀功之意?慕容廆和拓跋猗卢这两位老狐狸,自己不方便开口,便让儿子出面,既显得尊重她这位“大夫人”,又巧妙地表达了诉求——希望她能在邵明珠乃至小皇帝面前,为慕容部和拓跋部多多美言,争取更多封赏或政治利益。
她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动作优雅从容。待两人说完,厅内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时,她才缓缓开口,声音清悦如泉:
“龙城侯、武威侯,二位所言,凝霜虽未亲临战阵,亦能想见当时之惊心动魄,壮怀激烈!”
她目光扫过慕容皝和拓跋锐,带着真诚的赞许:
“辽东铁骑,侧翼突击,如神兵天降,一击破敌!代北狼骑,忠勇无双,护卫主帅,死战不退!此等功勋,彪炳史册!国公爷每每与凝霜提及,亦是赞不绝口!言道若非慕容王叔、拓跋王叔(她用了更亲近的称呼)麾下儿郎如此骁勇善战,舍生忘死,襄国之战,断不会如此顺利!此战大捷,二位王叔及辽东、代北将士,当居首功!”
这番肯定,让慕容廆和拓跋猗卢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慕容皝和拓跋锐也微微躬身,表示感谢。
然而,司马凝霜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语气也变得轻松诙谐起来:
“不过啊……”她故意拖长了音调,引得众人好奇。
“国公爷前日回府,与姐妹们说起此战,那描述……啧啧啧,可比二位将军说的还要精彩百倍呢!”她模仿着邵明珠那副眉飞色舞、唾沫横飞的样子,惟妙惟肖:
“他说啊!他亲率两千玄甲卫!如同天降神兵!在石勒那十七万大军里,那是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杀了个七进七出!斩将夺旗!砍瓜切菜!最后更是单枪匹马!一槊捅穿了什么‘鬼见愁’的大铁盾!吓得石勒屁滚尿流!要不是一支冷箭惊了他的马,他当场就能把石勒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司马凝霜说到这里,自己都忍不住掩口轻笑,眼波流转间带着对丈夫的宠溺和调侃:“你们听听!这牛皮吹的!在他嘴里,那十七万大军倒像是十七万只待宰的羔羊!他那两千玄甲卫,个个都是天神下凡!他自己更是战神转世!一人就能杀穿敌阵!”
“噗——!”
“哈哈哈!”
厅内瞬间爆发出哄堂大笑!拓跋猗卢笑得最夸张,拍着桌子直喘气:“哈哈哈!子卿这小子!吹牛的本事比他打仗还厉害!两千破十七万?还七进七出?他当自己是赵子龙再世啊?哈哈哈!”
慕容廆也捋着胡须,忍俊不禁:“国公爷……性情中人!性情中人啊!不过这豪气,老夫喜欢!”
慕容皝和拓跋锐也笑得前仰后合,刚才那点刻意表功的严肃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司马凝霜看着众人开怀大笑的样子,眼中笑意更深,她优雅地放下茶盏,声音恢复了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所以啊,二位侯爷,还有两位王叔,”她目光扫过慕容廆和拓跋猗卢,“国公爷这‘战神’之名,怕是要坐实了!他这般‘神勇’,可都离不开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