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切力量!把所有的罪名!都扣在卢世卿那个死鬼头上!把王家……把您……从这件事里彻底撇清!让大公子……平安回家!”
“平安回家……平安回家……”王浚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浑浊的老泪瞬间涌出!巨大的狂喜和失而复得的希望冲击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他死死抓着张韬,如同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子卿……子卿他……他还念着这份情?!他还肯救广儿?!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是那种绝情的人!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啊!” 这一刻,他对邵明珠的怨恨瞬间被这“救命之恩”冲得烟消云散!甚至觉得之前怀疑邵明珠的自己简直罪该万死!
张韬看着王浚这副感激涕零、智商归零的样子,心中冷笑更甚,脸上却堆满笑容:“是啊国公爷!燕国公重情重义!他心里……还是敬重您这位老丞相的!这不……”他话锋一转,抛出了鸿门宴的邀请:
“方总管还说……燕国公深知此次风波,让您受惊了,也让朝廷……损失不小。所以……燕国公特意在府上设下私宴!想请您……今晚过府一叙!”
“设宴?”王浚一愣。
“对!”张韬语气充满“期待”,“燕国公说了!一来,是给您压惊!亲自向您赔罪!解释误会!二来嘛……”他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国公爷您也知道,如今朝廷……尤其是咱们幽州军,缺钱啊!那些门阀世家,尤其是江南来的侨姓和本地豪强,个个富得流油!却一毛不拔!燕国公的意思是……想跟您商量商量!怎么……从这些肥羊身上,弄点油水出来!补充军资!也好让将士们安心,让朝廷宽心啊!”
“弄钱?补充军资?”王浚眼睛一亮!他太清楚军队缺钱的窘境了!他自己这些年也没少克扣军饷中饱私囊,如今更是捉襟见肘!如果邵明珠真有办法从那些门阀身上刮油水……那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既能解燃眉之急,又能……顺便给自己捞点好处?他心中那点因为“闭门思过”而产生的最后一丝顾虑,瞬间被巨大的利益诱惑冲垮了!
“好!好!子卿果然深谋远虑!”王浚激动地搓着手,脸上重新焕发出“生机”,“此事甚好!老夫……老夫这就去!备车!快备车!”
“国公爷!”张韬连忙“劝阻”,实则添火,“您……您不多带点护卫?毕竟……”
“带什么护卫?!”王浚此刻已经完全沉浸在“误会冰释”、“救子有望”、“发财在即”的巨大喜悦中,对邵明珠的“信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去子卿府上!带什么护卫?!那是自己家!子卿还能害我不成?!带几个随从,意思一下就行了!快去准备!”
“是!是!国公爷英明!”张韬躬身应道,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而残忍的笑意。他转身退出书房,在无人处,迅速对着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小厮比划了一个隐秘的手势——鱼已咬钩!收网!
半个时辰后,一辆装饰华贵却略显陈旧的赵国公府马车,在寥寥数名心腹护卫的簇拥下,驶出了沉寂多日的府门,朝着灯火通明、却暗藏杀机的燕国公府缓缓行去。
车厢内,王浚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脸上带着久违的轻松和一丝对未来“合作发财”的憧憬。他甚至还从袖中摸出一块温润的玉佩,那是他在洛阳时邵明珠所赠,轻轻摩挲着,低声自语:“子卿啊子卿……老夫……终究是没看错你啊……广儿有救了……王家……还有希望……”
他浑然不知,自己正一步步驶向那个精心布置了数月、只为终结他生命的死亡盛宴。他口中的“子卿”,此刻正在燕国公府的澄心堂内,擦拭着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剑,嘴角噙着一丝冰冷而志在必得的笑意。堂外,拓跋锐、慕容皝、段末波等鲜卑悍将,早已率精兵埋伏妥当。段疾陆眷更是抚摸着腰间冰冷的刀柄,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等待着那个'害死'他兄长段匹磾的仇人——王浚的到来。
夜色如墨,寒风呜咽。赵国公府的马车,如同飘向深渊的孤舟,驶入了燕国公府那洞开的、如同巨兽之口般的府门。门内,是灯火辉煌的假象,是美酒佳肴的伪装,是邵明珠那张看似温和、实则杀机毕露的笑脸,以及……那柄即将饮血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