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炉火噼啪作响。邵明珠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眼神变得冰冷而深邃。他缓缓靠回锦垫,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榻沿,发出“笃笃”的轻响。每一声……都如同重锤,敲在邢道荣和崔琰的心上!
崔琰更是屏住了呼吸!心中惊涛骇浪!卢植……竟然跪在府外?!还求到了邢道荣这里?!邵明珠……会如何反应?!是……勃然大怒?!还是……网开一面?!
邢道荣额头冷汗涔涔,心中懊悔不已!自己……是不是……太莽撞了?!太傅……会不会……因此……怪罪自己?!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邵明珠的目光缓缓扫过邢道荣那紧张而愧疚的脸庞,又瞥了一眼旁边噤若寒蝉的崔琰。
卢氏……毕竟是千年门阀!树大根深!在范阳乃至整个河北,影响力巨大!自己灭卢湛一房,已是雷霆手段,足以震慑天下!若再对卢氏本宗赶尽杀绝……固然痛快!但……恐怕会激起所有世家的兔死狐悲之心!甚至……可能引发地方不稳!毕竟……卢氏在范阳经营千年,盘根错节,门生故吏遍布!杀光了……谁来治理地方?难道全靠自己派去的寒门官吏?短期内……根本不可能!
而且……邢道荣!这个在琢县与自己并肩浴血的生死兄弟!他……第一次开口求自己!这个面子……不能不给!否则……寒了老兄弟的心!
更重要的是……卢氏……已经彻底跪了!族长都跪在门外了!这……就是最大的诚意!最大的屈服!与其将其彻底毁灭……不如……废物利用?收为己用?!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邵明珠脑海!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恩威并施!彻底收服!
他脸上的冰霜缓缓融化,嘴角重新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邢大哥……”邵明珠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你啊……就是心太软!”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门口:“既然……邢大哥你亲自开口了……这个面子……我邵明珠……不能不给!”
邢道荣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崔琰更是心头剧震!邵明珠……竟然……真的答应了?!
“让他……进来吧。”邵明珠淡淡吩咐道。
很快,两名内侍搀扶着一个须发皆白、形容枯槁、浑身颤抖的老者走了进来。正是范阳卢氏本宗族长——卢植!他一进门,看到榻上那面色苍白却眼神如刀的邵明珠,以及旁边站着的邢道荣和崔琰,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以头抢地!老泪纵横!声音嘶哑绝望:
“罪……罪民卢植……叩见……太傅!卢氏……卢氏……教子无方!家门不幸!出了卢湛这等……大逆不道之徒!罪民……罪民……万死难辞其咎!恳请……恳请太傅……降罪!降罪啊!!”他哭得声嘶力竭,额头磕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血迹……瞬间染红了地面!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邵明珠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暖阁内,只剩下卢植绝望的哭泣和磕头声。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良久,邵明珠才缓缓开口,声音如同冰泉流淌:
“卢植……抬起头来。”
卢植浑身一颤,艰难地抬起头,脸上涕泪横流,混合着额头的血迹,狼狈不堪。他看着邵明珠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脑门!
“卢湛……勾结胡虏,谋刺本公。证据确凿,罪无可赦!其罪……当诛九族!”邵明珠的声音冰冷刺骨!
卢植身体猛地一抖!眼中瞬间充满了死灰般的绝望!
“然……”邵明珠话锋一转,目光扫过邢道荣,“念在……琢县血战之时,你卢氏……也曾出粮出人,略尽绵薄之力(虽然是被迫的)……更念在……邢太守……为你卢氏……苦苦求情……”
卢植眼中瞬间爆发出最后一丝希冀的光芒!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稻草!他猛地看向邢道荣,眼中充满了感激!
“本公……今日……法外开恩!”邵明珠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卢湛上谷七房一脉……罪无可恕!依律严惩!男丁流放!女眷没官!家产充公!此乃……国法!不容更改!”
卢植的心瞬间沉入谷底!但……还有一丝侥幸……
“至于……你卢氏本宗……”邵明珠的声音如同宣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其一!罚没范阳卢氏本宗……冀州境内所有田产……五成!(比之前对其他世家的三成更狠!)充作军资!助祖逖将军讨伐刘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