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朔风如同刀子般刮过嶙峋的峭壁,发出凄厉的呜咽。+第-一,看*书^网? !免?费\阅¢读!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焦糊气,混杂着汗水的酸臭和死亡的气息。残破的旌旗斜插在染血的冻土上,在寒风中无力地抖动。曾经象征着拓跋部至高权力的金狼王旗,此刻被一支折断的箭矢洞穿,污秽不堪地耷拉着。
拓跋猗卢背靠着一块巨大的、被刀剑砍出无数白痕的冰冷岩石,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数处深可见骨的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鲜血早已浸透了他那身华贵的貂裘和锁子甲,在身下冻结成一片暗红色的冰碴。他那张曾经威严、如今却布满血污和灰败之色的脸上,沟壑纵横,写满了深入骨髓的痛苦、悔恨和难以置信的绝望!
他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耳朵里嗡嗡作响,但山谷外那震天的喊杀声、兵刃交击的刺耳碰撞声、以及他最熟悉此刻却如同恶鬼索命般的拓跋六修那充满怨毒和疯狂的咆哮,依旧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杀!给我杀进去!活捉老匹夫!赏千金!封万夫长!!”
“拓跋猗卢!你出来!出来看看你选的好儿子拓跋比延!他的头……就在这里!哈哈哈!!”
比延……比延的头?!
拓跋猗卢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爪狠狠攥住!猛地一阵抽搐!他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一股腥甜的液体涌上喉咙,被他强行咽下!但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却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最疼爱的幼子!他寄予厚望的继承人!竟然真的被那个畜生给杀了?!还被枭首示众?!
“啊——!!!”拓跋猗卢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凄厉绝望的嘶吼!声音在狭窄的山谷中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悲怆和滔天的恨意!他恨不得食拓跋六修的肉!饮他的血!
然而回应他嘶吼的,是山谷口更加猛烈的进攻和身边亲卫们接连倒下的惨叫声!
“保护王爷!!”
“跟他们拼了!!”
“呃啊——!!”
噗嗤!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箭矢破空的声音!临死前的闷哼和惨叫!交织成一曲绝望的死亡交响乐!
拓跋猗卢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跟随他征战多年、忠心耿耿的亲卫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血泊之中!他们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箭!用自己的生命为他争取最后一丝喘息之机!
每倒下一个,拓跋猗卢的心就如同被狠狠剜去一块!痛得他浑身痉挛!他万箭穿心的感觉莫过于此!这不仅是肉体的创伤,更是精神的凌迟!
悔恨!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
“糊涂啊!本王糊涂啊!”拓跋猗卢在心中无声地咆哮!老泪混着血水从他浑浊的眼中滚落!
他拓跋猗卢!纵横草原数十年!带领拓跋部从一个弱小部落崛起为雄踞代北的强族!受封代王!何等威风!何等荣耀!
尤其是攀上邵明珠这棵参天大树!更是让拓跋部的未来一片光明!二儿子拓跋锐被邵明珠重用!封武威侯!卫国将军!入朝为官!前途无量!小女儿嫁入邵府!成为太傅夫人!尊贵无比!就连那小皇帝司马邺在邵明珠面前都如同鹌鹑瑟瑟发抖!他拓跋部眼看就要一飞冲天!成为大晋北疆真正的霸主!未来问鼎中原也未可知!
一切都往最好的方向发展!
可偏偏是他!偏偏是他自己!在这最关键的继承人问题上,犯了弥天大错!
他太过偏爱幼子拓跋比延!被他的乖巧伶俐蒙蔽了双眼!却忽视了长子拓跋六修那深藏的怨毒和野心!更低估了他的狠辣和决绝!
“我给你的才是你的!我不给你你就要抢?!还要弑父杀弟?!畜生!畜生啊!”拓跋猗卢在心中疯狂地诅咒着!他恨拓跋六修的狼子野心!更恨自己的昏聩糊涂!竟然一点征兆都没有发现!让这逆子有了可乘之机!
“比延……我的儿……是父王害了你啊……”想到幼子那可能已经身首异处的惨状,拓跋猗卢心如刀绞!痛不欲生!他真是老糊涂了!怎么就在这最要命的地方栽了跟头?!
“早知道……早知道当时问问贤婿该多好!”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拓跋猗卢混乱绝望的脑海!邵明珠!他的好女婿!那个手眼通天、智谋如海的邵子卿!他一定能看出六修的狼子野心!一定能帮自己妥善解决这继承人的难题!自己怎么就那么自负!那么愚蠢!没有去请教他?!
想到邵明珠,拓跋猗卢那几乎熄灭的眼中猛地燃起一丝微弱却无比炽热的希望!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锐儿!!”他猛地想起!拓跋锐!他最信任、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