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碎了顺天府郊外的宁静,邵明珠率领的玄甲铁骑如同一道沉默的黑色洪流,没有惊动城内百姓,径直穿过城门,朝着西山脚下的玉山书院疾驰而去。,如!文*网, /已/发.布^最!新\章_节^风尘仆仆,铠甲上还沾染着塞外的寒霜与征尘,邵明珠的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但眼神深处,却燃烧着一股急切而深沉的情感。
他没有回那座象征着无上权柄的燕国公府,没有去见那些翘首以盼的娇妻美眷。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去见他的另一位岳父,慕容廆。
拓跋猗卢的惨死,如同一根尖锐的刺,深深扎在他的心头。那堆被肆意践踏的尸块,那死不瞑目的头颅,还有拓跋婧瑶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这一切都让他这个素来重情念旧的人,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痛和……一种深深的愧疚。他没能保护好那位虽然有些自负摇摆,但终究待他不薄、将爱女嫁给他的老岳父。
“一个女婿半个儿……”邵明珠在心中默念着这句古老的俗语。拓跋岳父那边,他这个“半子”终究是失职了,留下了无法弥补的遗憾和永久的伤痛。那么,剩下的这位岳父——慕容廆,此刻就在顺天府,就在玉山书院,他绝不能再留遗憾!他必须立刻见到他,向他行礼,尽一份迟来的孝心,也……寻求一份来自长辈的慰藉。
书院门口的守卫看到风尘仆仆、甲胄未卸的邵明珠,都吓了一跳,连忙行礼开门。邵明珠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亲卫,脚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径直朝着书院深处、慕容廆居住的“松涛苑”走去。
松涛苑内,慕容廆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就着午后的暖阳,翻阅着一卷兵书。他须发皆白,但腰背依旧挺直如松,眼神锐利如鹰,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岁月沉淀的沧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对远方女儿和外孙的挂念。
院门被推开的声音惊动了他。,3/3.k?a¨n~s_h,u¨.\c`o-m_慕容廆抬起头,当看到一身戎装、面带风霜、眼神复杂的邵明珠时,他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子卿?”慕容廆放下书卷,声音沉稳,“回来了?事情……都办妥了?”
邵明珠没有立刻回答。他快步走到慕容廆面前,在老人略带惊讶的目光注视下,撩起战袍下摆,双膝一弯,竟……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
“父亲大人!”邵明珠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发自肺腑的恭敬和……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沉痛,“不孝婿……邵明珠……回来了!未能及时向父亲大人请安,请父亲大人恕罪!”
这一声“父亲大人”,而非寻常的“岳父大人”,让慕容廆心头猛地一震!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这位权倾朝野、跺跺脚整个北方都要震三震的燕国公、太傅女婿,看着他眼中那毫不作伪的孺慕之情和深藏的痛楚,饶是慕容廆这位见惯风浪、心如铁石的辽东枭雄,此刻也不禁动容!
“快起来!快起来!”慕容廆连忙伸手去扶邵明珠,“你这是做什么?地上凉!你刚回来,风尘仆仆,快起来说话!”
邵明珠却坚持着,对着慕容廆,深深叩首下去!额头重重触在冰凉的石板上!
“父亲大人!明珠……未能护得拓跋岳父周全!致使他……惨遭逆子毒手!明珠……愧对父亲大人!愧对婧瑶!更愧对……拓跋岳父在天之灵!”邵明珠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将头深深埋下,肩膀微微颤抖。
慕容廆扶着他的手僵住了。他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深沉的悲凉!虽然他早已从零星消息中猜到拓跋猗卢凶多吉少,但亲耳从邵明珠口中听到“惨遭逆子毒手”这几个字,依旧如同重锤砸在心上!
“什……什么?!”慕容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猗卢兄……他……他真的……被……被六修那逆子……”
邵明珠缓缓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声音沙哑:“是……拓跋六修……在白狼山……弑父杀弟……手段……极其残忍……岳父他……他……”邵明珠说不下去了,只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仿佛那惨烈的景象又浮现在眼前。′E?Z^小+说?网_ \追.最`新′章+节\
慕容廆怔怔地站在那里,如同被抽干了力气般,缓缓坐回石凳上。他沉默着,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