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态度并未改变。巽然深知只要前方不再多事,自己与同乡迟早被赶走。他不断打听慕清柔大队的确切行程,据说再过三五日,对方便会从南方贸易城出发,走这条路北上。想到还有几日就能“碰运气”,巽然暗自做了打算:若能遇上,必当毛遂自荐;若老板不肯放行,也要想法子离开。
那晚,围绕篝火的村民共享有限干粮与水。巽然趁护卫们闲聊时,留意到天极教近来在北方烧杀的传闻。他想起故乡惨状,心中又痛又恨,更渴望投身在更强大、仁慈的势力下,学武强身,最终才能寻母、复仇。
夜里,他走到营地外的林边,借月光凝视头顶繁星,泪水无声地滑落。若母亲仍在世,定希望他不向苦难低头。巽然擦干眼泪,暗下决心:哭无法改变现状,我要坚强到底。
翌日,商队再度启程。护卫们对巽然渐生好感,笑言:“小子,你简直天生探子。”
巽然自嘲:“待有机会,我一定学武,不想一辈子只能靠机警度日。”
前行中,巽然又提前发现前方道路泥坑,提醒老板绕开。虽然老板依旧冷脸,但默认这次规避,村民则暗暗庆幸。巽然越发期待慕清柔的商队,传闻她曾善待过无家可归之人,还帮他们安置到安全城镇;这样的势力,或许能帮他彻底摆脱寄人篱下的卑微处境,也加速寻回母亲消息。
暮色降临时,他与妹妹坐在篝火边看夕阳,那橙红霞光如红纱挂在天边。妹妹轻声道:“哥,我感觉我们快要迎来转机。”
巽然郑重点头:“只要不放弃,一定能等到。”
老者亦在旁低声:“若真有那个慕清柔商队,孩子,你可要好好说服他们收留咱们。”
巽然感到责任之重:“放心,我会竭尽全力。”
可是,就在村民们对“慕清柔”满怀希望的时候,一场内部争执却悄然浮现。那天夜里,商队扎营休息,余下的篝火只剩暗红余烬,护卫懒散地守夜。
几名村中青壮聚拢在一起,神色闪烁不定。有人颇为沮丧,压低嗓门道:“我们何必等什么慕清柔?就算她真出现,谁能保证她肯收留咱们?若她不要呢?我们还能去哪儿?”
另一个年轻男子咬牙:“早听说一些盗匪专门收拢流民,让他们替自己做苦役,可至少有口饭吃。要么,我们索性依附过去?别再漂泊了。”
“可那是匪啊!”一位妇人惊呼,却又立刻被捂嘴,“嘘——小声点!我们现在跟着商队?商队哪天不用了就一脚踢开。盗匪再坏,至少还是条活路。”
这番言论惊动了在一旁半睡半醒的巽然,他震惊地看向那群人:“你们……想投靠匪徒?”
领头那青年抿紧嘴唇,脸上满是苦涩:“巽然,我们都知道你是咱们的主心骨,可是现在的路……太难走了。总比饿死、冻死、被赶来赶去强。”
听到这话,巽然心里一阵刺痛:这是残酷现实的逼迫,谁也不想当匪,但乱世中,活命有时比尊严更难。他看着同伴们苍白的脸,有人眼含泪水,似乎也在为这个主意纠结。
良久,巽然声音低哑却坚定:“就算再苦,我也不愿与盗匪为伍——他们烧杀无辜,咱们会走向万劫不复!再等等,我坚信慕清柔商队会出现,也许她真能帮我们。就算帮不了,我们也能另找出路,至少别去跟匪徒同流合污。生而为人,当有底线。”
一句话让四周陷入沉寂。有人垂头叹息,有人眼眶发红。最终,那几个动摇者暂时未再言语,但明显带着犹豫离开。
巽然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生存与道德、尊严与苟且,在这乱世中每个人都要面临抉择。他仅能用尽力劝阻来守住人心,可若再无法安顿……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怎样。
深夜时分,巽然仍然坐立不安。他走到离营地更远的空地,掏出那把父亲遗留的木刀。刀柄上有母亲的掌纹印记,上面还残留着自己先前被荆棘划破时沾的血迹。他想擦净血渍,却发现木刀表面居然浮起淡红色的奇异纹路。
“这……怎么会?”
巽然惊疑地抚摸刀身,那符文像暗红的脉络,从刀柄蔓延到刀刃末端。正当他用布块仔细擦拭,符文突然闪烁剧烈光芒,刀身骤然滚烫,一股炽热刺痛贯入他的手掌。
“啊!”巽然闷哼,差点将刀扔掉。
刹那间,他脑海里映现出一幕可怕幻象:母亲浑身鲜血斑斑,被铁链紧锁在一个阴森漆黑的祭坛。周围隐约是天极教的黑衣教众,面容扭曲,发出狞笑。血腥气息和冰冷的铁链声让巽然心如刀绞。
“娘……!”他嘶喊着伸手想去救,却触碰到的只有夜风。等他猛地清醒,那血色符文已渐渐暗淡,恢复成普通木材的纹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