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慌。
“奴婢没有拒绝殿下。”
太子比我高,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我好像在他眼里无所遁形,也无所适从。
缓缓后,他若无其事的转过身去。
“若是不喜欢,告诉我便是,架子太高你放底下,自有人收拾,不必逞能。”
我忽然分不清,太子说的不喜欢,是不喜欢他,还是不喜欢那书。
前者我当然不敢说,后者也不至于说。
萧瑾疏背对着我,又道:“你紧张时候心中设防,便自称奴婢。该改改了。”
好像是这样。
奴婢二字把我圈在其中,将对方隔绝在外。
我道:“是,奴婢改。”
萧瑾疏眼皮跳了跳,良久后,轻叹道:“知道了。”
之后太子去案牍边看书,没再同我说话。
我在书架间游走,找了些记载各地杂谈的书走马观花的看看。
一个时辰后,三七敲门报时辰,萧瑾疏放下书,我跟着出去。
接下来,是下棋。
太子让我持白子,同他下一局。
在楚国时候,萧律教过我下棋,起初也会让我同他下,可他嫌我太笨,他赢得太过轻易,后来他便宁可自己与自己对弈。
坐在太子对面,我有些诚惶诚恐,哪怕我再怎么拼尽全力,结局都会是输,不过输总没错的。
落了才十几颗子,萧瑾疏垂眸看着棋盘,突然道:“你下棋的路子,跟你为人很像。”
啊?
我不解。
他解释道:“保不住大局,拼尽全力挖我一块心头肉也好。”
我手里的白子犹犹豫豫迟迟不敢再落下去。
“那不挖了?”
萧瑾疏笑道:“凭什么不挖?拿去便是。”
对弈这种事确实要势均力敌才有趣。
做不到与他势均力敌,那竭尽所能,也算对对手的尊重。
我放心落下手中棋子。
接下来的走势很险,但不算没有攻破口。
等到只差最后一子落下,即将大获全胜的时候,我又刻意下在了别处,留它个逆转局势的机会。
不能赢太子。
萧瑾疏没再去摸棋子,抬眸对我道:“棋局可重来,人世不能。”
我故作茫然:“奴婢不懂。”
他拿起我方才落下的那一子,改放在它本能决定胜负的位置。
“南书月,从今往后你都会是赢的。”
赢什么,赢谁?
我正琢磨着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便瞥见三七皱着眉头,目光复杂的凝视他的主子,仿佛见到了多匪夷所思的事。
缓缓后,三七道:“殿下,该去勤政殿了。”
我立即起身行礼告退。
……
回到芳菲轩,我被宫人搬来的一大叠账本吓了一跳。
“这些是东宫库房的账本,请侧妃娘娘一阅。”
我赶紧回绝:“没行册封礼,还不能这样唤我,我当不起,这些我也不会看。”
想也知里头是多密密麻麻的数目,和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珍宝。
宫人哈腰恭谨道:“太子殿下吩咐的,您就先随意看着,苏良媛会来协助您。”
不容我拒绝,那收下便是。
我硬着头皮翻看几本,动辄百两千两的都是主子的东西,小则几个铜板的,是奴才们的某些用度。
看着看着,就犯困。
我放下本子,到院子里走走。我脚步声太轻,在树后闲聊的杏儿和珠儿都没发现我过来了。
“咱们主子真是平王的通房?”
“是谣言吧,她们眼馋主子位分高,才传的这种话。”
“传得也太过分了。”
我不再听下去,继续回屋子里对着账本发呆。
……
次日睡到日上三竿。
杏儿伺候着我洗漱更衣时,多嘴道:“平王又来东宫了,给太子殿下一顿纠缠,殿下险些上朝都迟了。”
上朝是一个时辰前的事。
珠儿给我整理层层叠叠的袖口:“还听说平王来时酒气很重,像是彻夜酗酒了,眼下在东宫醒酒呢,殿下吩咐膳房给平王煮了醒酒汤。”
我眼皮很不妙的跳了跳。
萧律究竟要纠缠到什么时候?他这人算是彻底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