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镜塑就的梦境
-龙族皇城·夺缕塔-
隶属于时至使的高塔外观上来看散发着隐约的白金色光芒,内部则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钟表——按照镜疾遥的话来说,这是为了督促来这里的法师珍惜时间。
因此昧逸不喜欢夺缕塔的工作氛围,分秒必争过于紧张,不利于她的身心发展。但由于镜疾遥的隐疾发作,昧逸不得不从载岁塔搬到夺缕塔守着她以防意外。此刻时至使依靠着掌控大陆时间的‘万光之终’昏昏欲睡,夜晚将要降临,重历使合上面前的书页,踩着落日的馀晖到镜疾遥面前:“心脏还疼吗?”
镜疾遥鼻音很重地哼了一声,昧逸就知道她已经好转此刻在借题发挥。她靠着镜疾遥坐下,聆听万光之终滴答的声响:“我们这样的人也能成为月使,成为民众眼里和神明不相上下的存在,想来也挺神奇的。明明都是一样驱动法魂和法魂珠,一样耗尽法力后会燃烧自己的心魂直至死亡,他们却总觉得我们与神无异。”
镜疾遥的眼睛半睁开,还带着倦意:“你又开始了?”
昧逸无视镜疾遥语气中的揶揄:“十四年前跟着艾娅去炼皇城算一次,不久前去负责区域救灾算一次,其馀时间我都在载岁塔修订大陆之书——就像你一直在维护万光之终的运行一样。事实上修理高塔法器这样的工作一个普通法师就能胜任,我和他们没什么区别。”
“而你现在隐疾发作缩在这里,不也一样。”昧逸注视镜疾遥灰色的头发,它们落到她的肩膀上,闪烁着柔软的光泽,“如果现在有急事要时至使出面,你怎么办?”
昧逸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几乎快要被夺缕塔中时针行走的声音覆盖,镜疾遥听得懂她的顾虑。这些天昧逸借她的羽毛笔见证了太多亡灵诞生于大陆,她对此无力回天,因此倍感失落,由此自责。历史与时间不可抗拒,在此刻她们只是命运的看守,绝非命运的抗争者。她们都有预感,这一次覆生的炼皇城不会像十四年前那样可以轻易击垮——更多的代价,更少的选择,更低的胜算。
“时间平等而残忍,谁都无法逃避最终归于时间的怀抱。”镜疾遥说,“我会拨动罪恶灵魂的时针,加速他们的消亡。”
“可我们已经失败了。”昧逸将脸深深埋入双手中,隐约的哭泣声传来,“我知道的,他们都会死,大家都会死。”
异样的感觉从镜疾遥心底升起,处处都是违和感。脑袋里的倦意散了个干净,她起身,直视昧逸。
重历使还在哭泣,肩膀不住地颤抖。但除她之外,周遭的一切已经停滞——书页维持被风吹起于半空中纹丝不动的形态,墙壁挂着的钟表时针全部停止,甚至连窗外黄昏的光线都被固化,失去生机被定格在这一瞬。镜疾遥伸手去触碰她,摸到的却是冰凉的镜面。
是谁!时间定格的范围进一步扩大,镜疾遥不信找不出来从中作梗的人。随着时间一寸寸停滞,镜疾遥发现自己四周布满碎裂的镜面,最后只能看到镜子里破碎扭曲的自己。
“胆大包天,不自量力!”镜疾遥召唤法杖,杖尖涌出水墨色的铭文,打在镜面上留下金色的烙印。与此同时炼皇城的赤羽吃痛捂住眼睛跌落在地,眼底赫然出现一致的形状!镜疾遥徒手抓住了一片没来得及逃逸的镜面碎片,血液浸透碎片的边缘,在极短的时间内透过它看到赤羽。下一瞬时间定格的禁制解开,狂风在数秒内抵达炼皇城。镜疾遥扬起法杖将阻碍她的法术一一打飞出去,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到炼皇城内部,杖尖对准赤羽的时候衣袍还在风中猎猎作响:“是你在搞鬼。”
露梅莎的指挥棒贴上镜疾遥的脖颈:“稍安勿躁,否则不知道是谁先死。”
镜疾遥没有理会她的威胁,杖尖涌出浓墨吞噬了赤羽的身影。下一瞬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传出,镜疾遥意识到她还没从镜面里出去!
眼前的一切是虚构的,那么我在哪?
我到底在做什么?
“镜疾遥!你醒醒!”
有谁在呼喊我。
“她怎么能找到我......她怎么会看到我。”
意识陷入红白交织的网。
“千面镜的意外。”
一层层下坠,看不到光亮。
“破除迷障,星月示归!”
星星点点的光从远方亮起,月亮在视野中无限放大,其上的沟壑起伏在一瞬间具象清晰到前所未有的地步。镜疾遥看到面上覆盖纱巾缓缓升起的母神。她的脸庞占据了整个天空,只露出嘴唇和下巴,颜色纯白如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