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十三神理论上互不干涉,目前包括我在内的神明都没有这个能力。罗塔乌类早年和战神露孟卡拉有过共感盟约,如果霁辉使你的能力足够,或许能感应到罗塔乌类的意志。尽管如此,你也只是和我能做一样的事情——延缓罗桀的病情,绝无让他好转的可能。”
“那么露孟卡拉的意志呢?”长湘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希望,“她的意志如果足够强大,够不够让罗塔乌类的馀力再度降临?”
梦渊没想到她这么执着。尽管赞赏她的聪慧,但事实并不会因这种微不足道的细节让步。
“绝无可能。”
要让露孟卡拉四散的意志对外界作出足够的反应,除非霁辉使自身用灵魂献祭。罗桀已经没救了,不能再白白搭一条性命进去。梦渊不擅长撒谎,因此话音听起来并非斩钉截铁。长湘大抵是猜到了什么,不再询问。
我的姐妹兄弟,我的手足至亲。梦渊轻轻将手抚上胸口,感知自己的心跳。
到底是谁降下那灾厄将我们分离,以至于如今提起你们,联想到的是四散如萤火纷飞的灵魂。抓不住,看不到,不愿提及。
拜弥珐莎,您的神光又何在?
梦渊轻轻关上了杼机塔顶层房间的门,达法拉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她看出他神情低落,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我们并非司掌生灵性命的神,你不要自责。”
梦渊的眼睛是和星空一般无二的蓝紫色,此刻它腾起雾一样的星云,昭示主人的哀伤:“你说罗塔乌类和哈切帕。”一天到晚沈迷捏小人的家夥和金绿色的聒噪大鸟。
“嗯。”达法拉眼底透出追忆的神情来,“如果他们在,大陆的灾厄就不会这样猖獗。”
梦渊深吸一口气平覆心情,轻轻推开达法拉的手:“罗桀这个下场并非炼皇城作恶的结果。达法拉,神民滋生恶念,有这样的手段残害同胞,却不把精力放在真正该应对的事情上。”他将罗桀的详细情况给达法拉覆述了一遍,达法拉听着都觉得这不是人做得出来的事情。
“一点希望都没有了。”达法拉说,“照你的说法他的躯壳几乎全部沦为傀儡,没人能扭转这个进程。”
“可我总觉得绝望之处还有希望。我们都清楚罗桀是这一代月使里最优秀的,在他之前没有泯限使能成功在傀儡节感知罗塔乌类的清晰意志,他却听得到罗塔乌类所念的咒语并且加以改进。”对话进行的同时他们走过杼机塔的阶梯,此刻他们离顶层已经有了五六层的距离。罗桀休养的房间被一层层回旋的阶梯遮挡,此时向上看只能看到一个边角。在过去,仰起头就能看到因为他的傀儡术散发的金红色光晕,而如今它就在他们面前即将熄灭。
“只有母神能救他。”就算罗塔乌类在此时活过来,也只能给罗桀捏一个新的躯体然后在哈切帕的配合下将他的灵魂转移。母神拥有十三神的全部能力,她一定做得到。
“是啊。”达法拉覆述道,“只有母神能救他。”
梦渊双手紧握,低声祈祷。
黑夜。浓稠如墨的夜,躯体的麻木比疼痛更可怕,罗桀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二十年前初入杼机塔的时候。当时他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傀儡师,被人陷害从高塔坠落,前任泯限使以为他医治为名将傀儡丝埋入他的身体,从此他丧失了完全的人身。纵使之后他杀了前任泯限使取而代之,也无法摆脱这层禁锢。
沦为半傀儡的初期也和现在一样五感迟钝,但至少还能感知到疼痛而不是麻木。呼吸越来越艰难,甚至手心已经感觉不到长湘的存在了。
那时的杼机塔比现在暗无天日得多。前任泯限使任由塔里的傀儡师在罗桀身上做实验——他是半傀儡,那时候的他还不会死。他们亲手粉碎罗桀的骄傲,忽视他还在跳动的心脏,把他当做玩物。因此在罗桀杀死前任泯限使夺取他的位置后第一时间做的就是血洗杼机塔。那天杼机塔的傀儡师无人幸免——他们都不无辜。
那是多畅快的一天啊,曾经将他踩在脚下的人被他做成傀儡百依百顺。他这么做的时候没想过自己能活,塔里不乏带着龙族皇室血统的傀儡师,他已经想好在殿堂对峙的时候要怎么做了。
我所做的一切都合理,要杀要剐是你们的不正义。
怀揣着这样的心态他忐忑地走出杼机塔,映入眼帘的第一个人是长湘。她镇定温和的样子被罗桀认作是虚情假意,于是杀红眼的傀儡抢先一步拔刀冲向长湘——纯白的法杖与傀儡的刀相撞,长湘反手将傀儡击退,眼里透出欣赏的神情来:“别紧张,新任泯限使。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