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喊不喊？”

“你根本就是故意看我出丑的！”

“时辰不早了，我得回房练书法去。”

穆汝朝转身就走，也不管后头的银两到底是什么反应，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像是真打算撇下她不管了。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

衣袖被人小心翼翼地拽住。他停下脚步，还没回头，笑意就已经忍不住先浮上了唇角眉梢。身后，是那小娃娃软软糯糯的声音：“好哥哥，好哥哥……”

谁要喊他“好哥哥”了！

银两低着头。她现在整张脸都是红的，烧得她小心肝儿怦怦直跳。这个人，这个人打从一开始就在欺负她！什么“好哥哥”，搞得好像她在喊情哥哥似的！

银两还在腹诽，腰上突然一紧，视线随即被迫拉高，然后眼前就出现了那张讨人厌的脸，还有明显带笑的眼睛。

“既然你喊了我一声‘好哥哥’，那我自然就送你回去。”他笑，“我的好妹妹。”

“谁……谁是你的好妹妹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银两的脸白了又红，挪了挪屁股想要下去。呃，该死的，什么时候被他抱着坐在他手臂上了！妖男，妖男啊！银两在心中拼命呐喊着。

穆汝朝也不多说什么，就这样抱着银两往外头走，一边走还一边语重心长：“好妹妹，回慕王府不用爬墙，往正门走就是了。”

“你不早说！”

“你不会自己想么？”

被一句话堵着再说不出其他来，银两撇了撇嘴，乖乖地由他抱着往外走。

穆府很大，奴仆也很多，来来往往没一个不把眼睛往这边转过来的。银两张望着两边的景致，顺带着瞄瞄有没有长相不错的奴仆以后可以拐回家。

“二少爷，这孩子是？”

前头有个管家模样的老头恭恭敬敬地走过来说话，山羊胡子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倒是比慕王府的老管家有威仪多了。

穆汝朝笑笑：“是慕三爷的小姐，淘气爬树的时候掉进我院子里，我正要送她回慕王府去。”

“原来是慕家小姐。”他记得临着穆汝朝院子的墙外是慕王府的别院，那里分明没有树，山羊胡子又抖了抖，“二少爷，孙小姐还是让祥伯送过去吧，您身子弱，要多静养。”

“不用了，我送过去就好。”

等到离了那山羊胡子，趴在穆汝朝肩头的银两动了动，拉了拉他的衣领问道：“二少爷？”

“嗯，我庶出。”他回答。

“跟我爹一样。”她垂下眼帘，有些累了，“你身子弱？”

“五年前是个纨絝子弟，酒水伤身。”

“五年前慕银两还是个痴傻呢。”

这句话说得很轻很轻，似乎应该只有银两自己才知道说的是什么，可穆汝朝的眼底再度精光一现。

走到慕王府门前，正好一辆轿子停下，慕云卿夫妇下了轿一回头，就瞧见自家女儿正被人抱在手上，一脸昏昏欲睡的模样。惊讶了一小会儿，想到女儿平日里的事迹，夫妇俩急急奔了过去。

认出眼前这两张同银两相似的脸，穆汝朝笑了笑，问道：“这位可是慕三爷和夫人？”

慕云卿经商这些年，识得他身份的都喊他一声“三爷”，眼见身前这少年气度端凝，分明不是从商的样子，一时也辨认不出身份来，只好拱了拱手，算是应了这身份。

“银两淘气爬墙，不小心掉进在下的院子里，所幸没摔坏了身子，只破了点皮肉，三爷带她回去擦擦药膏，过两天就好了。”

烟罗抱过女儿，心疼地看着银两身上的擦伤，也就顾不上去问穆汝朝的身份了。倒是慕云卿，听说是爬墙出的事，再一看眼前这少年的长相，开口就问：“公子是穆将军的什么人？”

“穆将军是家父。”

“原来是穆家少爷，”慕云卿大笑，隔壁的穆府世代武将，却没想到到这一代竟生出了这么一个弱质少爷来，“在下经商，也没什么好用来感谢穆公子的，正巧这次回京，带了一柄宝剑，改日定携礼登门道谢。”

“多谢三爷美意，”穆汝朝摇头，伸手握了握在她娘怀里已经睡过去的银两的手，“汝朝只习文不弄武。况且……”他笑得意味深长，“这孩子唤我一声‘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