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放衙之后，回到将军府的穆汝朝并未和轻歌做多少交流便有礼有节地喊起了送客，不顾穆冯氏的脸色好坏，径直送走了这位王府千金，却将银两留了下来在自己的院子里一起用膳。

再之后的几日，慕轻歌确实意外的频繁来往于将军府和王府，甚至还时常经过大理寺和他常去的地方与之偶遇。和轻歌这么“你来我往”了几日，穆汝朝已经完全明白过来到底是谁出的主意了。要是说十年前他那生身母亲是希望他能迎娶慕长央来为两家联姻，结果大哥穆汝鑫先是迎娶慕家长孙女晚词为妻，几年后又娶了同是慕王爷孙女的长央为平妻，于是二夫人只能退而求次地希望他能和慕轻歌一处，也算是两家人再连上一份姻亲。

只是，她的这份殷切的希望总让人觉得浑身不适，那么*裸的目的性，也只是为了提升一点自己在穆将军心里头的地位。

不过，似乎真得是完全没考虑过慕王府还有个未出嫁的四小姐……还是说，因为银两是庶出子的女儿，于是根本没有可利用性？

入夜回房，门没关，窗户也开着，穆汝朝坐在案前翻开大理寺带来的典籍。这几日，大理寺本就在重新翻查几年前的一些陈年旧案，但是碰上个算不得缠人却也恼人的很的慕轻歌，许多东西都只能放回家看了。他本来开着门窗，一为透气，另外也是在等人，只不过他等的并不是穆冯氏。

“娘亲来这里，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朝儿说？”

没有擡头，穆汝朝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手里的典籍上，偶尔翻过一张，继续细读。

穆冯氏进屋时，看了眼他背后墙上挂着的一幅鬼画符，不由念了句：“朝儿这是从哪里找来的画，真是难看得紧……”

“那个两两闲来无事的时候画了送给我的。”

“这……这样吗，看来慕三爷没有给银两姑娘请先生教导一下，这画……实在是特殊了点。”

见穆汝朝对自己的话没多少反应，穆冯氏又继续说了几句：“大户人家的小姐应当是温柔娴熟，举止端庄，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女红更应该极佳。像银两姑娘这样，实在让人想不到居然会是慕王府这样的大户人家的孙小姐……”

“娘亲过来有什么事？”

穆汝朝飞快地打断二夫人的话，将手中的典籍一搁，擡头直视她的眼。

穆冯氏楞了楞。她这个儿子，自从十几年前大病初愈之后，就变得越来越有自己的主见，甚至不再会去听她这个做娘的话。二十有五的年纪了居然到现在还不肯听话娶妻，身边连一个侍奉的贴身婢女都没有，实在是说不过去。

“听说朝儿最近和王府的慕三小姐来往密切，不知道朝儿觉得那是位怎样的好姑娘？”

“娘亲既然都已经说了三小姐是个好姑娘了，又要朝儿说些什么。”穆汝朝淡笑，“而且，三小姐这几日天天来府里吃茶陪聊，更是时常陪着娘亲上街，应该早就见过了不是么。”言下之意就是，明明一开始就是你的主意，现在过来问算是怎么一回事。

“呵呵，”穆冯氏掩嘴低笑，眼神微微躲闪，“朝儿说的是什么话。”

“这么说，三小姐最近频繁上门不是娘的主意么？”

“不过只是过来喝茶聊天罢了，为娘的……”

不等穆冯氏把话说完，穆汝朝又接了话：“既然娘亲说那不过邻里之间寻常的往来，那么朝儿也就不需再去理会了。还麻烦娘向三小姐说明，朝儿近来事务繁忙，恐怕不能有多招待，娘倒是可以多和她聊聊，以免太过空闲里想些不该想的事。”

“什么叫事务繁忙，你最近不是还是常和隔壁的四小姐见面么？”声音又急又切，穆冯氏睁大了眼。

“三小姐确实是个好姑娘，只可惜性子过于跋扈，朝儿不是很喜欢这般的姑娘。”不去正面回答穆冯氏的问题，穆汝朝继续自己的话。

其实无关其他，他只是单纯觉得不喜欢那个慕轻歌，虽然长相漂亮精致，但是人前人后说话却一贯是跋扈，对银两的态度更是没见过好。这般性子的女子，即便门当户对，即便银两不曾出现过，想来也不是他会愿意娶的类型。

“朝儿，性子跋扈又怎样，京都达官显贵众多，家世显赫的小姐难免会有一点脾气，轻歌与你不过差了几岁而已，等成了家自然会慢慢性子平稳下来，况且王府家世显赫，你若是娶了她，我们也能在将军府擡起头脸来，我……”

“娘亲自始至终为的都只是自己，似乎根本没有想过儿子的想法。”

被穆汝朝一语中的，穆冯氏一时无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