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传来，不轻不重，恰恰隔着一堵墙。银两的手停住，擡头楞了会，然后左右四顾，最后回头：“有梯子么？”

“有……有，我这就拿来给姑娘……”

墙那头的声音没再说话，银两却听得分明——那头的人正在笑，很轻蔑的笑。

梯子很快就搬来了，不过架上去之后才发现竟然还是不如墙来得高……

慕王府的墙不高，而且又有“量身定做”的梯子，银两每日爬起来总是顺溜得很，到了这会儿，谈不上顺溜但也稳稳当当地趴在了墙头，正好能露出一颗脑袋。

墙那头正巧是个后花园，亭台楼阁，中间一条水道贯穿整个院子，四角飞檐的水榭里四面挂着垂帘，附一层鲛纱，风一吹，就轻飘飘地荡起，银两分明瞧见里头坐着的居然就是之前瞧见的那个“美人公公”。

“你是美人公公的大哥？”

她趴得好辛苦，动了动身子，底下的下人一阵惊呼抓牢了梯子深怕她摔下去。

美人坐在垂帘后，换了个姿势，继续喝他的茶：“美人公公是指阿迁？”听到她唔了一声算作应了，他又说，“高家确实曾有个小辈在宫中当差，名叫高迁，不过十五年前已经因为龙颜大怒获罪死了。”

额，这是什么意思……

“美人公公不是活得好好的么……”虽然里头那人是个腹黑的现代人，但是壳子好歹还是美人公公本人的吧。

“自十五年前出事后，高家就再没承认过还有那么一个儿子留在宫中。”帘子掀开，那人站在帘外，擡头看着围墙上头露出的那一颗圆脑袋，“隔壁的房子孙瑾说是给来雁城办公的大理寺卿穆大人暂住的，这位姑娘是穆大人的家眷？”

不等银两回答什么，那人又自顾自说了下去：“穆大人尚未成亲，听说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收，那这般会跟着他来雁城的，莫不是穆大人的哪位表妹？”

刚想解释说自己不是什么表妹，转念一想，穆汝朝说过雁城高家对皇室的怨恨，立马把话吞回肚子里改了口：“嗯……远房表妹，表哥特地带我出来转转。”

“那么……这位姑娘可是愿意下来同在下喝杯茶。”

“……”

那么高，怎么下去……

“那么，”他笑，“这样呢？”说话间，那人却是站在了围墙上，居高临下看着她，“我带你下去。”

刚逮住莫偲的时候，银两没少为了体验武侠片里头用轻功飞来飞去的感觉揪着他，所以……被人一把搂住腰往隔壁后花园跳时，银两还很有心情地对着后头尖叫的下人挥了挥手笑道：“哎，等下穆汝朝找我的时候就说我在隔壁哈！”

姑娘……你不觉得穆大人会生你的气么……

银两的眼光素来很高，能被她认可的美人通常来说是真的相当漂亮，当然，越是漂亮的东西越危险，这点她也不是不清楚。

低头喝一口美人沏的茶，偷偷擡眼仔细打量了下他——美人和高迁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模样上几乎看不出什么差别，两人的眼角都是微微上挑的狐狸眼，只不同的是，美人的右眼下有一泪痣，看着比高迁多了几分妖娆，难怪那家的断袖少爷会因为这货痴狂……

“冒昧地问下，在下要怎么称呼姑娘？”美人悠悠然开口，对着侍奉在侧的丫头点了点头，嘴里的话依然是对着银两说的，“既然姑娘以后便是高家的邻居了，总还是得有个得体的称呼才是。”

“我姓慕。”

“穆？呵，原来是穆大人的同宗。”

本来还觉得自己嘴快露了馅，结果一听这话，银两低头撇了撇嘴，还好慕穆同音，美人没听出不同来。

“嗯，同表哥一个姓氏。”

“在下高妍，见过穆姑娘。”美人说着站起身来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又慢条斯理重新坐下。

“妍？”

“取自‘今花虽新我末识，未信与旧谁妍媸’。”

这个时候该不该夸奖下人如其名？

银两正寻思着接下来要说什么话，那头高妍的丫头端着只香炉重新走进水榭，高妍看了她一眼，解释道：“此炉是我高家先祖传下，虽小，但做工精致，现今想再找到能有这样手艺的工匠，实在是难得很。”

看了眼香炉，做工上比起过往看到过的其实并没有精致到哪里去，也许是她眼拙了？还是说，这货其实是什么上古传物有她欣赏不来的美感，反正上头的纹饰她是一点都看不懂，倒是一起端来的香粉颇得她的心意。

“这可是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