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巾抹了把头发,洗完就头顶冒烟,看着热气腾腾的。
高志坐在凳子上低头玩手机,对着屏幕上映出的精致发型撇了下嘴。
“今儿个怪冷的还。”林爸尝试打开话题,与儿子们畅聊一番。
“嗯。”高志劈里啪啦地按着手机键,好像很忙的样子。
艺书拍了拍病床:“爸坐着歇会儿。”
显然,俩娃都不想聊,林爸只能一起沈默。
待他把桌上摆的日历,从一月到十二月,逐字翻看默读了78十遍,两个小时的时间才终于打发过去。
走出住院部大厅,看到无比显眼的轿车,林爸出离的愤怒了:合着姓高的一直都在,他就是不想进去看儿子!
不等林爸上前质问,高董的秘书过来通知他们:“四座的车坐不下这么多人,高董出钱,给你们另租了一辆。”
秘书说完回到驾驶座,油门一踩就走了。
带着俩儿子坐上租来的面包车,林爸憋了一肚子的火。
乡镇公路年久失修,坑坑洼洼的,车子颠簸的厉害,艺书这个脑震荡患者,没多远就开始反胃。
“爸…我想吐。”
“哎哎,可不兴吐车里啊!”车主连忙刹车,“下去吐。”
林爸搀着艺书下车,见他漱了口吹会儿冷风,脸色就好看了不少,提议道:“要不然,咱骑电动车回去”
几公里的路,骑电动车要不了半小时,不至于冻着。
“好。”电动车能躲坑,至少比面包车舒服。
林爸跟车主商量,不去九堂村了,让他开慢点,把他们捎到镇上同事的家里。
高志不会骑电动车,艺书脑震荡也不能自己骑,便只借了一辆。
林爸在前面扶着车把坐好了,后面俩小的却不上车。
艺书:“你没坐过电动车吧我怕你没经验掉下去,得坐后面保护你。”
高志被激起了莫名的胜负欲:“你脑震荡没好,我怕你晕了掉下去,还是我保护你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艺书不屑,“你掉下去八百回我都不会掉下去,客随主便,你坐中间。”
“呵呵。”高志嗤笑,“尊老爱幼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更何况你还是病患,我得加倍爱护你。”
艺书:“爱我就让我坐后边。”
高志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战术性后仰:“……恶心。”
艺书摊手:“别搁这喝西北风了,上车吧大哥。”
才早出生几十分钟,这声“哥”来得过分轻易,高志感觉有点爽又有点烦,板着脸坐上了车。
艺书:“往前挪挪。”
高志不情愿地往前挪了挪。
艺书擡腿坐到他身后,顺手给他把卫衣帽戴上,还刷刷把抽绳系了个死结。
高志挣扎:“不要动我的发型。”
“没有漂亮女生看你,别骚了。”这货臭美得不行,风衣配卫衣,也不怕冻成二傻子。
这时候掀掉帽子,跟承认想勾搭漂亮女生似的,高志咬咬牙,忍了。
艺书戴起自己的外套帽子,脸往高志背上一扣,催促道:“爸,走吧。”
立冬时节天气微寒,公路两侧的杨树上,枯黄的树叶纷纷扬扬地飘落。
电动车从枯叶上碾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前方的林爸挡住了大半寒风,背后的艺书更是像个火炉,高志被夹在中间,冻得发僵的手脚慢慢回暖,坐姿舒展了不少。
乡镇公路,车辆不多也不挤,来来往往大都是电动车三轮车。
每过几百米,就有路人给林爸打招呼:“林老师去镇上赶集啊”
“带的谁家大小子”
“搁镇上买啥好东西了”
“林老师,我家姑娘在学校咋样啊”
林爸一一回覆:“对,我家的,没买啥,随便遛遛,乖得很,学习好着呢。”
前方村口有家熟食摊,艺书大老远就闻见香味了:“爸,买斤卤鸡爪。”
林爸稳稳当当把车停在小摊前,双腿往地上一支,熟稔地跟老板说:“老吴,来一斤鸡爪,今儿没带钱,记账上,下回拿给你。”
“记啥账啊,林老师尽管吃,俺请。”老板利索给称了一斤,“家里有亲戚啊娃还想吃啥”
林爸笑说:“做生意不能做糊涂账,记上记上,我改天来还。”
艺书不客气地抻脑袋:“叔,我想吃鸡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