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凭几,笑容愈发玩味:“你这工匠倒是有趣,寡人与皇后伉俪情深,当然不会怪她。昭昭,过来坐。”
齐之燕擡眼看向男人,此刻的他,与她熟识的夫君没有丝毫相似。
深沈,危险,直令她寒毛倒竖。
他朝她招手,语调黏腻:“过来嘛,寡人又不会吃了你。”
被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死盯着,齐之燕不知为何,心生退意。
微不可查的半步。
“昭昭怕什么寡人不会伤害你的。”艺书笑眯眯地起身,亲自牵了她的手,往软塌前带。
一股寒意从指尖渗入,齐之燕心脏冰凉一片。
把她按坐在榻几另一侧,艺书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瞧向地上跪着的工匠,他好似压不住心底的愉悦了,于是又笑了。
妻子红杏出墙,明明是该大怒大恨的状况,他为何频频发笑
齐之燕蹙眉凝视着他,工匠也禁不住擡头看了过去。
恰好对上了那人饶有兴味的视线,工匠不知为何,心寸寸下沈。
被算计到了
不,不会的,不过是个连皇宫都掌控不住的傀儡窝囊废,他有什么本事算计
不可能。
他这是气疯了的表现,碍于齐家的势力,他不得不忍下这口王八气,他不敢治罪昭昭,一定是这样!
工匠说服了自己,脊骨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些。
艺书大抵能猜到他们在想什么,欣赏了一会儿工匠跪伏的姿态,漫不经心地开口:
“之燕想跟他去天涯海角,寡人可以成全你们,只要你做得到,此生不见不认燕喻宸。”
齐之燕倏地红了眼眶,连连摇头,她做不到,单是想象都觉得痛不欲生。
大抵还是怜惜她的,艺书又退让了:“说到底,只是个小玩意儿,之燕喜欢便养着罢。”
“皇上”
齐之燕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了。
“那样的话,之燕得牢记你是大燕的皇后丶太子的生母,你不会让太子有瑕的,对吗”
齐之燕明白了,他准她养个玩物在自己宫里,但她要保证不让玩物的身份暴露,为了儿子,她必须做个清清白白的皇后。
“皇上所言,当真”
“当真。”
“呵,呵呵呵……”
齐之燕笑了,笑出了眼泪。
同床共枕四五年,她的夫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却原来,我又看错了人,皇权,真是个好东西啊。”
“你没看错人。”艺书往外走着,“只不过,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就该做好舍弃夫妻情义的准备,人总要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的,不是吗”
齐之燕以手掩面,如泣如诉:“对,落子无悔。”
工匠迅速起身,拥着女人温声安慰:“昭昭莫哭,我会爱你一辈子的,以后没人会阻止我们了,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真好。”
“是啊,真好。只是元郎,要你扮作宫婢,和我一起被圈禁在这四方院落里,委实太委屈你了。”
“这算什么只要能和昭昭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要你。”
工匠说得信誓旦旦。
*
夜深,一高个子宫女,躲避着其他人的视线溜出了清宁宫。
皇帝没有实权,皇宫的巡逻侍卫便也不太尽心。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高个儿宫女绕过一座座宫殿,翻过一道道宫墙,直往长生殿而去。
长生殿,是帝王的居所。
宫女在殿外换了衣裳,身形看起来又拔高了些许。
漆黑不见五指的大殿,瑞炭烧得正旺,驱散了寒潮,使得殿内暖若阳春。
虚虚实实的帷帐后,艺书坐在床沿上,静待客来。
丑时正,客至。
“燕皇,可要谈一笔交易”
艺书语气矜傲:“寡人不与藏头露尾的鼠辈做交易。”
那人缓步走近,面目逐渐清晰。
这是个身形颀长容貌清绝的男人,眉心一颗红痣,衬得他如妖似仙,比之工匠那张脸,不知好看了多少倍。
艺书道:“魏国太子,稀客啊。”
魏国太子容貌冠绝天下,世人皆知,眉心的红痣,是他的标志。
可惜他被魏皇打压防备,恐怕无缘皇位,需要借力。
燕亦恕就是在这种时候与敌国达成协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