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未成型孩子的骨灰,那滋味定是非同一般吧。”
“不可能——”仿佛听到骨骼紧捏发出的咯哒声,伴随着他嘶哑而干裂无力的声音,一同响起。
……
时间霎间凝滞,许久才听得长平一声轻叹:“那侯爷不妨去东郊的西药堂问问,是否在几天前,一名贵妇抓了记安胎药,还留了名。”
……
许久,许久的静。
……
他的手缓缓地垂了下来,嗓子里吐露的话语那般轻忽飘远:“我并不知……她已身怀有孕……容儿未曾与我讲过……当初她落胎,大夫明明说不可能怀孕……”
“那么侯爷是记错了,大夫说的是很难,并非不可能。”
“你——”他惊颤失声。
长平转过身,仰头而笑,浅浅如蚕丝缠绕:“容姐姐说,他生下来定是像子儒,不似她那般性子软弱易受人欺辱,所以,取名为宋赢。她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要像她那样,输了一生,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换回来。”
他大震,身躯陡然沈了几分,仿佛在无声间被什么重物压垮。再也维持不住脸色,宛若枯槁腐朽,灰败而凄寥。
长平嗤嗤一笑,自言自语:“人总要开始才会知道输赢,但她哪里知道,她的孩子连开头都没了,注定是输。”
她话毕,转过身:“我们走吧。”
秦月隐瞧了一眼成了僵石的宋子儒,极冷地一勾唇,刷地收回佩剑随长平离开。
他的冷静自持,于她身后轰然倒塌。跪在了冰凉的地上,眼眸努张,几近崩裂。那边家丁见状,慌忙地争先跑过来,其中一人欲要扶起他时,却被他怒吼一声一掌挥开。
“滚——都给我滚——!”
“侯爷……”
他张着眼猛然擡起头来,那模样极为狰狞,将几个人吓了一跳:“你们——去东郊的西药堂,翻查抓药的记录!现在,楞着做什么,都给我现在就去——!”
“那侯爷您……”有人嗫嚅道。
宋子儒通红的双眸几欲喷出火来:“一个个都给我去问,去问!”
……
“小郡主说的话真真是见血封喉,连我听了都不觉得胆寒。”秦月隐半似玩笑半似认真地说道。
“噢,秦大侠难道还会怕本郡主么?”长平也似玩笑般打趣道。
他没说话,气氛一下子闷了。
长平见他不开口,也没继续说下去,顾自走着。
他忽然拉住了她的手,将她往怀里一带。可长平却反应极快,转了个身,躲过他,使力抽出了手笑道:“就算秦大侠忍不住,也是要看地点分场合的。”
他却是静默地看着她,长平淡然道:“学武之人也会这般矫情造作么?”
“小郡主,你事无巨细都要亲力亲为,不会累么?况且这其中到底参杂着多少人马我们尚且未知,为了报仇而平白添进这么多无辜的人,值得么?那个侯爷负了怀容,我杀了便是。”他眼中闪过一道杀意,蓦然转身。
“杀了他就算完了没?不!没完!”长平的声音骤然炸响,“我越是深入越是嗅出一股不寻常的味道,此事不简单。不是杀了宋子儒就能解决的!”
“那么你到底想要搭进多少人?”他背着身,声音压抑。
她满含决绝,眸光冰冷如霜:“抽丝剥茧,我要揪出这幕后稳坐操手之人,必将之彻底斩除方能罢休!”
“值得么。”他又问了句,语声飘忽。
她默了会儿,道:“值得。”无论用多少鲜血铺垫,都值得。
“好。”他仿佛是下了什么决心,断然吐出一字。
“那么带宴篱去见爹爹,趁晋文侯心神不定难以顾虑其他的时候,正好可以偷龙转凤。”她打得就是这个主意,不仅要他痛,要他悔,她——还要他亡!
二十一章:问斩
再次回到这个地方,长平心里还是有股难言的滋味。而典狱长并不惊讶郡主会出现,倒听话的放她进入,宴篱随她一起来的,秦月隐则守在外边。
“接下来要怎么做?”长平问宴篱。
宴篱道:“让我触碰他的轮廓,记下脸型,回去后不出一日就能完成。”
问斩的日子是在后天,那么只要不出差错,刚好还赶得及。长平点点头,然后往里面唤道:“爹爹,是容儿……”
里面的人听到声音动了一下,陷在草堆中的脸擡起来,在瞧见长平的时候眼中有惊喜:“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