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回答漫不经心,像是随口说出来糊弄人似的。长平却并未介意,用手支着下颚瞧他:“这般闲云野鹤的兴趣……有点不大像六殿下啊。”
赵行彦轻笑了下,反问道:“长平郡主不过只见了行彦一面,怎么倒似已与行彦熟知了呢?行彦的兴趣是什么……郡主难道很了解吗?”
“六殿下乃淑姨之子,那么血液之中自有相同之处。”她慢慢地说道,淑贵妃看似温婉贤淑不惹凡事,但暗地里的动作并不见得少,而如六皇子赵行彦打着这病秧子的幌子在私底下干的事,恐怕也不会是干净的。该是说皇室中人有哪个是干净的?
“相同之处……?”他似是喃喃,又似是在问长平,头微微倾斜,眸光淡淡疏离。
“长平毕竟也是从小与皇室间联系甚密,有些事情也不是一问三不知的。近日来皇姨娘,淑姨,各路人都来找长平,就算是个傻子也明白了,更何况长平并不是个傻子。长平也相信六殿下……亦不是。”
长平本来还在考虑,但一见到赵行彦,她先前的计划在不知觉中被她推翻了,他的确是个很好的同夥,不是吗?他或许因为少时的一段意外的确不适合习武,但却是后天养成的皇子终归最为深藏不露的一枚重弹。他的隐忍与无情,与赵炎如出一辙。
从他的眼中,长平能预见那沈渊处汹涌滚动的野心,如沸腾的浓浆,积攒着终有一天会倾涌而出,染红一片。
那么,她何必助他一臂之力呢?他要他想的,她要她想的。各取所需,又不会牵扯出其他不必要的东西来。
交易,最要不得就是感情。她之对赵欢盈的犹豫,便在于此。
赵行彦的眸子有星点亮光聚气,仿佛是寂静夜色下的一抹清冽冷辉:“行彦不明白郡主说这番的用意……到底是为何?只一面就让郡主如此草率就下了决定……郡主需不需要再多考虑考虑呢?”
是她先开门见山,掌握了主动权,但赵行彦并不甘心寄于人下,所以想要抢回掌控的权柄。呵……是啊,她毕竟不是赵炎,他甘愿服贴温顺地躺在赵炎的羽翅之下,是因为赵炎有足够压制他的能力。而她,怎么看都不像有这个能力。
想罢,她微微一笑,道:“六殿下应该知道人心是会变得,这一刻是这么想得,下一刻就指不定会全盘颠倒。特别是女人心,更善变。……现在,六殿下还要长平再想一想吗?”
她巧笑嫣然间,看不出一丝的逼人之气,但赵行彦却觉着那气势是一点点渐进的,直到尾末的话音一落,她眸光波澜不惊地注视着你时,恐怕……很少有人会被她说服吧?但他毕竟,是赵行彦,是能与九殿下抗衡的赵行彦,是要争夺这天下权柄的人,绝非三言两语就能说动。
可眼前的少女,无论是她的人,还是她背后所描绘出来的巨大图腾,都是象征着权利者想要的一切。
征服,力量,美人,权利,等等。他笑了笑,却还是继续与她打着太极,但话语间明显有些微松懈:“郡主是不是误会了行彦所说的话呢?”
长平楞了下,道:“噢?哪里误会的地方,不妨请六殿下直说,明人不说暗话。况且长平可不像六殿下读遍万卷书,是个会绕弯子的精明人。万一长平理解错了,那结局可是会大相径庭。”
所以六殿下说话还是直白些的好,不然她这腿脚刚一迈听到这意味不明的话,可是要吓得缩回去的。她在心里默念着,仍是微笑看他。
赵行彦总算是嗅出了几分明显的逼迫之意,他对长平的选择有些诧异,所以这从天而降的馅饼在没有摸透来路,他也不敢贸贸然享用,万一隐含剧毒,无药可救呢?
他未回答,只把桌上那一套芙蓉白玉杯摆弄起来,总共四件,他往自己的地方摆了一只,二只放在长平对面,其中一只置于中间。
“这种形势之下,郡主觉得它应该会选哪一处更有利呢?”
长平眸光一亮,旋即伸手将那只白玉杯往外一推,然后举起赵行彦眼前的那一只,笑问:“那么……六殿下愿意看到的是怎样的局面?”
置身事外,隔岸观火是吗?赵行彦轻轻一笑,这个郡主实在是不简单。绕来绕去还是要逼他做出个选择,怎么都不肯交出住主导选吗?女儿家这般强势,倒跟太后有几分相似,怪不得太后格外的宠她。不过毕竟后宫不得干政,她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很想刨根究底,但显然玩弄算计的把戏不能太过,他吃不准这眼前人的心思,而赵行彦从不小看任何一个人。当年一场意外是真的意外还是有人设计,他已经无法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