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吻带着一股清醒的味道,在这凉薄的风中吹起淡淡暖意,又似携夹着一丝干草微涩的气息,随之一点点沁入长平的鼻尖,直到他从她唇上离开仍是馀香缭绕。
“因为我似乎已经懂了。”
……
那样的一个夜晚,失控的,令人心跳加速的夜晚,长平望着铜镜中脸色发红的自己,反覆的想着,竟从心底逐渐升上一丝丝莫名的情愫。
她情不自禁地抚向胸口,耳边响起了他说的话,每一句,每一个字眼,他的神情,他的目光注视在自己脸上的时候,那濯亮而令人难以忽视的光芒。
一一闪过,一一烙刻。
——但,只能是意外。
不过昙花一现,如烟云浮华,转瞬即逝。长平轻轻笑了笑,按捺在胸口的手倏地一紧,只有覆仇,她才能够活下去!
……
“郡主。”芷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她收了收神情,轻轻地道:“阿巧你进来吧……”
芷巧推门而入,见长平站在铜镜前,看起来平淡无波,但她心底却陡然觉出一丝异样。她咳了声,想到昨晚的事情,不禁劝慰起来:“郡主,秦大侠也只是为了他的江湖朋友着想,并没有那个意思。”
“我和他之间……已经没事了。”她面色古怪地有些微绯红,但很快的就被她压下去,正色起来,“现如今金库已经转移,听他说今天那个人会亲自来一趟,准备一下,我们去看看这个人究竟是谁。”
芷巧听她说已经和秦月隐和好,自然心里安定下来,嘴上应了声,就帮着长平准备梳妆打扮起来。
她们整理好一切后,就雇了辆马车直奔西郊原先掩藏钱财的偏远地方,抵达后就发现一堆人已经在围着那处宽广的空地上,空地中有一所仓库,仓库门前是宴篱正在说着话。她走过去,宴篱也瞧见了她,极是淡定地退到一侧。
宴篱前方的人注意到了,不由地转过头来,刚好与她的目光对上:“这位就是……”
宴篱道:“这就是我的主子。”
那人戴着帽子,想要从长平的面纱中瞧出什么般,透过薄薄的一层轻纱紧盯不放,但长平却是镇定自如,笑笑:“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也会有人找上来。”
她虽然瞧不见他的面貌,但是却早已与宴篱说过,今日一定要想方设法让他露出真面目。
他听了她的话,只反问道:“难道说这块地是姑娘您买下了吗?”
长平刻意降低了嗓音,而听着他说话的口音,也不像是六殿下,只是这身形倒是与他极像。她不能确认此人到底是不是,便与宴篱打了个眼色,他上前一步道:“这是主子三年前就建下的,就算您要拆了这块地方,也总得经过主子的同意吧?……来路不明的人,我们也不能随便相信哪。”
言下之意,是要他揭开帷帽,露出真面目以来显示诚意喽?
他笑:“买卖关系,和知道对方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而今天能惊动姑娘亲自来,想必也应该是已经考虑好了吧?”
长平回嘴道:“若我并没有考虑好呢?这是我在外头特意建造的仓库,用来储藏别的一些东西。这地方也不好找,虽不知道阁下是如何得知,但我不想就这么草率地让人给毁了。地不止这一块,您并非只此一处。”
“要什么条件?”他道。
长平仍笑:“我想有人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她背过身去,背影显得格外冷硬而不容置疑。
宴篱道:“主子的意思想来公子再明白不过,若不是有鬼,公子又何须遮遮掩掩?”
“那么,是不是也该请你的主子同样摘掉面纱,大家一起坦诚相对呢?”
她的背影一震,倏地扭过头冷声道:“既然如此,就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姑娘还真是说一不二的个性!”身后声音猛然响起,长平的脚步一顿,随后慢慢转过身,就见帽子摘下后来人却还蒙着一层面纱。
看着那双眼睛里的点点笑意,长平突然觉得有些羞恼,片刻后却也是笑起来:“若你想要的话,明天就可以开始动作了。这块地,我不要了。”
她这样干脆,随后把视线调到宴篱身上,宴篱接受了指令,便朝身后招了招手,一群人便涌了上来,都是当初看管金库和帮忙运输的人。
长平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的脸,随后道:“这些人你带走吧。”她别有深意的眼神在宴篱的脸上掠过,后者仍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无波的一张脸,没什么反应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