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秋桂的翡翠耳坠在暗夜里泛着磷火似的幽光。
我缩在床角,看她对着铜镜往唇上抹胭脂
——那颜色艳得像凝固的血,分明是冷宫那位疯娘娘最爱用的朱砂红。
“知道为什么王总管总往冷宫跑么?”
她突然转头,耳坠子叮当撞在妆奁上,
“那位肚子里怀着龙种呢,可惜...”
染着蔻丹的指甲划过自己喉咙,“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窗外传来急促的竹哨声。
我摸黑溜到北三所,却见小栗子蹲在井沿上搓手,面前摆着三个冒着热气的木桶。
月光照见桶里漂浮的油花,竟是御膳房炖给太后补身子的金丝血燕。
“那灵芝是西域蛊虫的窝。”
他往我手里塞了把铁锹,
“我往每桶燕窝里加了半勺,保管太后明日容光焕发。”
说着突然掀开衣襟,胸口赫然趴着只巴掌大的红斑,
“你莫怕,这是蛊王,专吃其他蛊虫......”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凄厉的猫叫。
我们趴在墙头,看见王有德带着侍卫冲进冷宫。
灯笼火把映着井台上斑驳的血迹,有个宫女打扮的人影正在往井里抛什么东西,看那走路的姿势,分明是白日里说猫掉粪坑的春桃。
《四》
太后宫里飘出的异香惊动了钦天监。
我跪在青石板上,看着小栗子被按在春凳上,他袖管里掉出的油纸包散开,露出半块长满绿毛的茯苓糕——那是我昨日偷塞给他的早饭。
“秽物成精!”
王有德翘着兰花指,
“把这俩腌臜东西......”
“报——”
传令太监连滚带爬冲进来,
“黄河八百里加急!宿州知府奏报田里突现七彩祥穗,说是昨夜梦见双鲤衔粪而游......”
皇帝手中的茶盏停在半空。
小栗子突然挣开侍卫,抓起地上发霉的灵芝大喊:“此乃《齐民要术》记载的肥遗芝!遇圣主则化腐朽为神奇!”
他胸口的红斑在日头下泛着金光,竟真显出几分祥瑞之气。
我趁机掏出怀中的蛊虫罐。
原本黝黑发亮的甲虫此刻通体金黄,在琉璃盏里振翅发出编钟般的清响。
太后腕上的翡翠镯突然迸裂,滚出几十颗米粒大的虫卵,遇风即化成金粉飘散。
《五》
皇帝赐的玄铁粪勺在日头底下泛着乌光,我跪在御阶前接旨时,小栗子正偷摸用勺柄戳我后腰眼。
王有德捧圣旨的手直哆嗦,香粉簌簌落进金漆托盘——他定是想起那日蛊虫从太后镯子里爆开的场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夜香使韭菜花、粪车郎栗忠明即日赴宿州赈灾......”
我们出宫那日,秋桂倚着角门嗑瓜子。
她耳垂空荡荡的,脖颈却多了串红珊瑚珠子。
“冷宫井里捞上来个扎满银针的布偶,”
她突然朝我袖袋塞了团东西,
“王总管说这是西域进贡的艾草,驱邪。”
马车驶过神武门时,小栗子突然扯开衣襟。
他胸口的红斑已经蔓延成牡丹形状,在暮色里泛着诡异的金红。
“那根本不是肥遗芝,”
他挠着肚皮笑出泪花,
“是我从御兽园猴山抠的苔藓!”
宿州的田垄冒着七彩沼气。
我举着粪勺搅动发酵池,小栗子蹲在棚顶哼小调。
他不知从哪找来帮流民孩童,把粪肥捏成元宝形状,说是要讨个“黄金万两”的好彩头。
“仙姑!”
有个老农突然扑通跪在粪堆里,
“我家儿媳吃了您撒的灰,生了对龙凤胎!”
我望着被塞进怀里的红鸡蛋,突然想起临行前秋桂塞的艾草——打开油纸包,里头赫然是冷宫挖出来的巫蛊人偶,只是银针全换成了绣花针。
《六》
疫病爆发那夜,小栗子把我堵在茅草棚里。
他指尖绕着我的辫梢,身上还带着发酵粪肥的酸甜味。
“花啊,”
他突然正经起来,
“你知道为什么王有德总穿香云纱?”
暴雨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