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长刀劈断珠帘,\"张大人供出他私贩军械!\"
何守业瘫坐在地突然狂笑:
\"军械?那批西域战马还在...\"
寒光闪过,绣春刀尖已抵住他喉结。
韭菜花蜷在角落看这场闹剧,掌心攥着的桂花糖早化成血泥。
柳三娘的金护甲卡在排水栅里闪烁,像极了十四岁那年错认的星光。
\"姑娘快走!\"
老乐师劈开她脚镣,
\"运泔水的车等在...\"
破空之声呼啸而至。
弩箭穿透老人后背时,他枯瘦的手指还保持着推她出门的姿势。
韭菜花跌进腥臭的泔水桶,听见追兵在喊:
\"放箭!大人说要留全尸!\"
剧痛从心口炸开时,她竟想起第一次见何守业的情景。
那日春雨绵密,他指着瑶琴说:
\"这曲《雨霖铃》该添个泛音。\"
如今插在胸口的箭羽,倒是比琴弦更懂宫商角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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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护城河方向搜!\"
追兵的吼声震落枝头残雪。
韭菜花蜷在泔水车夹层里,箭矢在肋下随着心跳颤动。
腐臭的腌臜物反倒成了最好的止血药,只是老乐师临死前塞来的油纸包,早被血水泡成了烂泥。
城门盘查处传来争吵声。
\"军爷行行好...\"
车夫咳嗽着掀开车帘,
\"这都是醉春楼的泔水,您闻这味儿...\"
守卫长枪戳进酸臭的潲水桶:
\"昨儿个张御史被抄家,这城里飞只苍蝇都得查!\"
韭菜花屏住呼吸,指尖摸到夹层暗格里的桐木琵琶。
裂开的琴腹中,春杏那半枚翡翠耳坠正硌着掌心。
车辙忽然碾过石块剧烈颠簸,箭杆撞在木板上发出闷响。
\"什么声音?\"
守卫猛地掀开车板。
千钧一发之际,城头忽然炸响爆竹。
年关将近,守城兵丁笑骂着散去:
\"晦气!大早上碰见运粪车!\"
泔水车驶出三里地,车夫突然扯开夹层:
\"姑娘,我只能送到这儿。\"
他指着远处覆雪的破庙,
\"里头有人接应。\"
庙门蛛网密布,供桌上却摆着簇新的香烛。
韭菜花踉跄着跪倒在蒲团上,观音像的琉璃眼珠映出她溃烂的半边脸。
\"他们都说你活不过今夜。\"
幔帐后转出个戴斗笠的女人,玄色披风下露出杏黄裙裾,
\"但我偏要跟阎王抢人。\"
韭菜花瞳孔骤缩——这声音分明是...
女人掀开斗笠,春杏额角的伤疤在烛光下泛着青紫:
\"跳河的是我双生妹妹春桃。\"
她拔出匕首削去韭菜花伤口腐肉,
\"三娘当年怕我们姐妹联手,故意说我是独女。\"
\"那你弟弟...\"
韭菜花攥碎供桌上的干果。
\"早赎出来了。\"
春杏洒药粉的手稳得像老乐师拨弦,
\"在码头当眼线的是何守业的娈童。\"
她突然冷笑,
\"你猜那孩子脖颈的胎记像谁?\"
庙外忽起马蹄声。
春杏吹灭蜡烛贴墙细听:\"是锦衣卫的乌云驹。\"
她往韭菜花怀里塞进个布包,
\"往北十里有个接生婆,她男人是...\"
轰隆!庙门被火药炸得四分五裂。
何守业提着带血的绣春刀跨进来,官服上的血海棠冻成了冰碴:
\"两个娼妇倒是会躲。\"
春杏突然娇笑着迎上去:
\"何大人忘了?去年中秋在画舫...\"
匕首寒光乍现,
\"您后背那颗红痣位置可妙得很。\"
刀剑相击迸出火星。
韭菜花趁机滚到供桌下,布包里掉出本泛黄的账册——盐课司与西域往来的密录,每页都按着朱红手印。
\"张大人招供的可不止军械。\"
她举起账册嘶喊,\"这上头还有你私通敌国的...\"
何守业突然暴起劈开供桌,观音像轰然倒塌。
春杏的匕首插进他腰腹时,绣春刀也穿透了她肩膀。
三人滚作一团,血水融化了地面积雪。
\"当年...当年我是真想过带你走...\"
何守业咳着血沫去抓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