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湛之前从未见过朱瞻基身手,这一回,也是忍不住暗暗赞叹,别看太子步履蹒跚,登不上台面,他儿子却是英姿飒爽,意气风发。
朱棣领着大臣们进了一杯酒来庆祝,言语间,流露出对这个孙子的溺爱之情。
苏湛再看那朱高煦,脸青得像是中毒了,面部肌肉僵硬得都快抽搐了,心中暗想,汉王你争点气行不行,好歹演演戏做做大气的样子也好。
这一杯酒的工夫,朱瞻基已经拿着锦标回了岸上,跑到了朱棣面前,像个凯旋的战士,行了一礼,朱棣急忙站起来把他扶起来,面上掩不住的笑意,道:“朕的好瞻基,有朕的风范!”
苏湛忍住笑,这朱棣,还真是自恋得不轻,只要那出风头的,都是他的范儿,真能往自个儿身上划拉。
朱瞻基一脸天真烂漫:“瞻基不及皇爷爷万一,只当以皇爷爷为楷模,不懈努力!”
听了这话,苏湛的表情和朱高煦的表情也差不了多少了,都是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好孙儿,要什么奖赏?”朱棣此时和善可亲,一改暴君形象,像个平凡人家溺爱孙子的好爷爷。
朱瞻基却抱拳道:“皇爷爷,瞻基不要什么奖赏,瞻基只愿皇爷爷饶红旗舟手们不死。”
朱棣一听,满头雾水:“什么?”
朱高煦没想到朱瞻基突然说出这话,也是脸色一变。
“孙儿听说王叔要将输了的舟手们赐死,孙儿好胜,却给他人带来灾祸,在这五五好日子,真是于心不忍!”
朱棣听言,脸上笑容顿失,转头对汉王道:“高煦,果真如此?”
朱高煦道:“哪有的事?”
朱瞻基一脸孩童般的无辜,道:“王叔,瞻基亲耳听到王叔的舟手们说的,他们都吓得魂不附体了呢!”
朱棣怒喝道:“高煦,朕早叫你不要如此跋扈,收敛一些,你是听了不听?难道瞻基小小年纪,还会诬陷于你?”
见皇上已经盛怒,周遭都跪了下去,朱高炽也在此时求情道:“父皇,瞻基年幼,许是误解了王弟的意思。”
“你不用替他求情了,本来今天是端阳,朕不想说的,但是,在皇宫里你都这般放肆,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吗?”
“父皇,儿臣不敢。”朱高煦彻底楞了,不知道怎么一件小事会搞的这么兴师动众,“儿臣确无放肆之意啊。”
朱棣冷哼一声,道:“你知道,近日来,参你的本子有多少吗?恃功骄恣,纵使劫掠,言动轻佻,件件有实有据,朕还没找你算账呢!”
朱高煦见朱棣真是怒了,此时也顾不上撒娇,只顾认错。朱高炽在一旁也是帮忙劝解。朱瞻基漠然跪着,面带冷意。
“既然你不愿远行至云南,”朱棣道,“那朕想想,找个不那么远的地儿让你去吧。”
这言语的意思,就是又要把他逐出京城!
朱高煦千算万算,没有想到,不过是自己的一句戏言,不过是想杀几个无名小卒,居然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灾祸。
朱棣曾经温和的言语还回荡在耳边:“你大哥身体不好,你要多多努力啊!”如今想来,竟像是个笑话!
自己何尝不曾努力,与父皇一同打江山,换来的,竟然是驱逐出京,自己死皮赖脸地留下了,却仍不依不饶。
而苏湛的心里,也是阵阵激荡,没想到自己不过一句闲言,居然落在了朱瞻基手里,成了制住汉王的把柄,本身小小的一件事,却恰好在合适的时机,用在刀刃上,成了导火索。
苏湛擡头,向那朱瞻基清冷的面色望去,他的表情看不出悲喜,渺远地如同不着红尘。
苏湛心中暗骂,真是天生的杀手。
接下来的宴席,吃得不温不火,直到黄昏罢宴,皇上朱棣脸上也没再放出肆意大笑,似乎真是为了朱高煦而气恼。
五月二十一日,皇上朱棣的旨意就下来了,将朱高煦改封青州。
汉王府内,朱高煦手里一柄宝剑,肆意乱砍,剑锋闪闪,府内人心惶惶,怕在这节骨眼上点燃了火药桶。
“叫我去青州?还说府邸都建好了?”朱高煦冷笑,自言自语道,“是早就计划好把我赶走吧!”
怒发冲冠,把剑一扔,气得坐在一旁圆凳上,旁边圆桌上侍女上的茶水还袅袅飘香,朱高煦此时也无心饮茶,又取过桌上皇上朱棣托人交给他的手谕,又看了一遍。
上面写道:既受藩封,岂可常居京邸!前以云南远惮行,今封青州,又托故欲留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