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安置流民于保安州,从张三丰得道成仙聊到占城丶古里丶爪哇等小国的照例进贡,从正月例行祭祀聊到迁都北京的准备,可谓天南海北,无所不聊。两人聊着聊着,苏湛注意到王彦腰上挂着的玉坠晶莹剔透丶做工非凡,一看就不是御用工坊里千篇一律的物件,但是那流苏红艳崭新,像是新入手的,便笑道:“你这过年还真是精细,连这腰坠都换了。”
“你知道谷王殿下吧?他最近频频向我示好,这不过年了,他还送来了不少东西,”王彦指那腰坠,“这也是他送的。”
“谷王殿下?”苏湛回忆着阅读的那历史大记事里有没有这个名字。
“是啊,那宣化城建的那叫一个雄伟,周边二十四里有奇的城垣,沿城设一关七门。城外建有吊桥和皇堑,城上设角楼和铺宇,攻守兼备。他很是本事,说不定还是个好靠山。”
王彦这话不过是句玩笑,可是苏湛却听得心中一凛,脑中如闪电一般掠过了这个人的名字,谷王朱橞!一行字从脑中浮现了出来:二月癸亥,谷王橞有罪,废为庶人。
“王彦,”苏湛肃然,连王彦的大名也叫了出来,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要注意,不要和他离得太近了,特别是最近,要断了来往。”
“什么?”
苏湛沈吟了片刻,道:“谷王谋逆,要事发了。”
“什么?”王彦大骇,忙不叠地把腰坠拽了下来,“前阵子听谣言传的,护卫都督佥事张兴也向皇上和太子爷告过他的状,不过皇上不以为信,如今,没想到是真的,你们已经查了?”
这王彦说的你们自然是指锦衣卫,苏湛刚从武当回来,哪里知道查没查,但是史书上的记载,却是不会错的,谷王谋于元夕献灯,选壮士教之音乐,同入禁中,伺隙为变,还找蜀王商议,不过可惜的是他找人商量却没找对人,蜀王把他告发了。
苏湛凛然道:“这些事情不要乱说,你也不要问了。总之要小心。”
王彦点点头:“我自是知道。”答应完了,又觉得诡异起来,本来一向是自己提醒这苏湛要小心这个丶小心那个,怎么过了个年,一切像是倒了个个,不知不觉中,竟然变成苏湛来提醒自己了。
王彦又望了望苏湛,难道他已经想通了,再不是原来那个把自己疏离于这朝中种种争端之外的人,而是在这浑水中游刃有馀,已经决议自己站在什么立场上了吗?
只是那澄净面庞依然澄净,那淡然眉宇依然淡然,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正月里的街上还是热闹,不时有扎着羊角辫的小孩子擎着鞭炮丶风车跑来跑去,一片欢声笑语。
从宫里告别了王彦出来的苏湛,在沿街的铺子里给秦媚儿买了条上好的丝巾,给吴晓月扯了块顶级锦缎布料,左右手都拎满了东西,去了客栈。
虽算不上久别重逢,但是秦媚儿和吴晓月仍是兴高采烈,几乎喜极而泣,拉着她嘘寒问暖。苏湛自然明白她们的情谊,可是如今有了再穿越回未来的奢望,竟然对这种关怀也觉得有些留恋不舍起来,鼻子也酸酸的。
几人把酒言欢了一番,天色渐晚,晚霞给京城镀上了一层暖意融融的鹅黄色,店铺都开始上灯,五光十色的花灯霎时又把这抹鹅黄色冲刷得无影无踪,这夜里,比白天的热闹也毫不逊色,反而更胜!
又是一年上灯时节!
苏湛凭栏而立,遥想当年,在那酒楼上猜灯谜的日子,已恍如隔世。
“噗!”那长空里突然炸开了一朵烟花,虽转瞬即逝,却五彩斑斓,绚烂瑰丽!
苏湛回头望了望瞪着迷蒙眼睛的秦媚儿,她正在摆弄苏湛刚给她卖的纱巾,她静静摩挲着,苏湛心中又腾起了不忍。这样美丽的烟花,秦媚儿毕生却再也见不到了。
苏湛蹬蹬蹬下了楼,和三娘子要了间空房,带着一个大箱子进了去,捣鼓了许久,才又出门来。
“你干啥去了呀?”吴晓月对着苏湛奇怪道。
“哈哈,我做了些绝世的烟花,走,我们去放烟花去。”
“啊?你还会做烟花?”吴晓月讶道。
秦媚儿的脸上略略浮上一丝失落,还是勉强笑道:“好。”
苏湛过去拉住她的手,道:“媚儿,我知道你看不到,不过没关系,我让所有人都讲给你听,这烟花是什么样子,他们就是你的眼睛,我也是你的眼睛。”
秦媚儿扑哧笑道:“就你会说。”
夜里,花灯高悬,人群熙熙攘攘的街上,一个妇人牵着一个半大点的孩子在人群中看热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