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基出现在苏湛视野的时候,身着暗红色的常服,脚下也似是闲庭信步,走得很慢,他的后面也只有王瑾在跟随着。
苏湛这本来已经等了很久,见到他这么不紧不慢的步子更是心中有气,却只能隐忍不发,待那朱瞻基到了面前,躬身一礼,道:“殿下。”
朱瞻基只道:“现在想见你,可真是不易啊。”
苏湛笑道:“长孙殿下此话言重了,殿下想见的大臣,都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哪有困难这一说。”
朱瞻基苦笑道:“我不觉得,我倒觉得你现在已经逾越我之上,好像你跟我父王的关系,都比我跟他的关系要熟络似的,比起我,他似乎更加信任你。”
苏湛忙道:“殿下莫要这样说笑,真是让臣无言以对。”
朱瞻基笑了笑,那笑容在秋色中如水波一般,荡漾着如暖阳般的温柔,让苏湛一时忘了他的身份,竟觉得有几分恍惚,在片刻之间,那笑容竟也感染了自己,浑身变得放松,说话也随意起来,道:“你今年没有玩蛐蛐吧?”
朱瞻基对于苏湛的这样绝非君臣之礼的谈话丝毫不介意,笑道:“总是得不到你的‘奥特曼’,我玩也没意思,所以今年就没有玩。”
苏湛却道:“谢谢。”
“谢我什么?”
“臣知道殿下没有玩蛐蛐,是因为怕太子殿下再怪罪于我,说我总是引得你玩物丧志。”
朱瞻基软软笑了,但是笑容里却带着一丝苦涩,道:“我是没有心情玩罢了。”
朱瞻基望了望秋光,自己如今站在最心仪的女子身边,可是两人之间却像搁着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屏障一般,咫尺天涯。曾经以为自己有力改变这一切,但是当他的父王和母妃插手之后,一切都改变了,他的想法也改变了。
他沈默了片刻,又道:“找你来,确是有要紧事的。”
苏湛等他这话已经等了好久,便急忙说道:“殿下究竟何事召我,如此匆忙?”
“胡濙在京城已经待了不短的日子了。”
“我知道。”
“那你知道,他在京城这段日子里,都在做什么么?”
朱瞻基问了这话,苏湛隐隐觉得可能与自己有关,便还是问道:“做什么?”
“他在查你。”
“查我?”苏湛讶道,“查我做什么?”心中却不免忐忑,看来自己的多嘴多舌还是有了报应,这胡濙何等聪明之人,也许已经从她的话中瞥见了一点端倪?
“我不知道他为何查你,”朱瞻基冷声道,“可是他昨天来找我,说的话,我却听得心寒。”
苏湛已经不再言语,只瞪着眼睛望着朱瞻基,等着他接下来的言语。
朱瞻基接着道:“他竟然问我,可否听说过关于你的妖人之说……”
听了这话,苏湛不禁楞了一下,纵使她知道胡濙这次来是暗查太子德行,顺便查查关于太子释放她的事,可是,她没想到这胡濙居然旧事重提,如果说真的把关于苏湛的妖人的传闻,和在北京进献给皇上金丹的妖人一结合,那么苏湛这回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妖人和仙人,本来就只有一线之隔。
会些化学丶物理学的,或者精通数学,占卜术的等等非主流学科,装神弄鬼一番,再加点神秘色彩。统治者喜欢的就称他们为仙人,如果讨厌就称他们为妖人!
胡濙的一句话,就可以将苏湛打入死地!
此刻苏湛即使故作镇定,表情还是有所起伏,朱瞻基尽收眼底,安慰道:“莫怕,我既然来找你,定有法子避免他和皇爷爷乱说乱话。”
朱瞻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色,苏湛一楞,低声道:“你……不是想处理他吧,这可不行,传到皇上那里,更会以为太子殿下有什么问题。”
朱瞻基斜眼道:“我有那么愚蠢吗?”
“那殿下到底是何意?”
“其实妖人不妖人的,在于其所做的事丶所信奉的主张。皇爷爷不喜炼丹长寿之说,但是他却是信奉道教的,他认为继承帝位扫北大战时,是因得到北神的庇护,所以在京东一带和他出兵打仗的地方大建玄武庙来保佑他的江山稳固。你曾两次到过武当山,自然应该明白这一切。”
“殿下的意思是……”苏湛已经隐隐明白了朱瞻基的意思,却还是想从他口里确认一番。
朱瞻基看到苏湛的眼神,也已明白她已经了解自己的意思,于是也点点头道:“不错,我就要你跟胡濙说,你是信奉道教,因而精通道法。你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