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臣会劝殿下的,请大人代为煎药。”
那太医叹了口气,和一个小太监去御药房里煎药了。
苏湛当时正在一旁,这话听得真切,此时心中也是忘了怀疑,对回守在屏风外的王瑾低声道:“殿下这又是闹什么脾气?还这么厉害!”
王瑾撇了撇嘴,低声道:“若是不厉害,我怎么会去找你呢!快进去瞧瞧吧!”
苏湛便进了暖阁里,见朱瞻基正侧卧在床榻,一双眼睛使劲闭着,那眉宇皱成了一团,一张原本俊俏生动的少年脸庞,此时也是显得很是憔悴,眼窝透着乌黑,像是攒了莫大的愁事在心底似的。
苏湛脚步虽轻,却也有丝丝声响,朱瞻基却望也不望她一眼,只闭着眸子挥手道:“我不喝药。”
苏湛只觉得哭笑不得,眼前的朱瞻基竟和一个小孩子无异,都忘了他心中那份冷漠,只脱口而出:“不喝药病怎么能好?”
听了是苏湛的声音,朱瞻基霍然睁眼,面上突地浮上喜色,又瞬息黯然下去,一举一动,像是个抢到了糖果又被夺走的孩子,让苏湛一时莫名有些心疼,走上前去,躬身道:“臣拜见长孙殿下。”
朱瞻基轻轻咳了咳,挥挥手道:“你过来。”手在榻面上拍了拍,竟是示意苏湛坐在他的身侧。
苏湛忙回道:“臣不敢。”
朱瞻基却陡然咳得厉害,像是要把肺都要咳出来了一般,边咳边道:“莫……咳咳……气我!”
苏湛见了这阵势,觉得心都揪作了一团,这朱瞻基,眼见着病得这样严重,却硬生生扛着,不知道在和谁闹别扭,此时也顾不得许多,脚步竟也迈开去,径直坐在他的榻边,低声道:“殿下究竟闹什么别扭?”
朱瞻基的手已经轻轻拉住苏湛的小手,道:“我病了,母妃便不会催我去和人同房,落得清静。”
苏湛哭笑不得,心道,这事也不用你用自己的健康做赌注吧?都是你自己能把握的事,谁也没有在屋里盯着你吧?嘴里却只道:“殿下别闹小孩子脾气,张太子妃也是为了你好,为了江山社稷。”
朱瞻基苦笑了一声,刚想开口,却欲言又止。
那握着苏湛的手冰凉,苏湛感到那手指间,竟像是覆了一层薄冰,苏湛心中一沈,道:“殿下,究竟出了何事?”
朱瞻基像是下了很大的勇气,才开口说道:“聪慧如你,什么都瞒不过你。我这是才知道,我身边的人,都藏了多大的心机,他们都像是藏了蛇蝎的眼,盯着我,要将我吞下去一般。”
“殿下病得都说胡话了。”虽然听朱瞻基这样说来,苏湛心中已隐隐有些感觉,却不想在此时接下话去,只想搪塞过去。
“你记不记得那天下雨,你与我撑伞出去,地动山摇,你却在我身边?那时我想,如果就这么全然覆灭,我也甘愿。”朱瞻基眉间竟浮现出一息少有的脆弱,轻轻摇了摇头,接着道,“你在狱中之时,我也像是入了狱一般,浑身都像是受了极刑,总是难过得受不了。可是,这东宫之中,我却做不得主,他们都一步步丶一招招,生生活埋了我的心。”
苏湛听朱瞻基的话音之中,哀怨愈胜,忙止住他说:“殿下别想那些事了,都过去了,如今承蒙太子殿下看重我,我不会再有事了。其实都是误会。”
“不是误会!”朱瞻基冷哼一声,“什么误会?我相信你都清楚,这一切都是我父王和母妃的主意。只是你不知道的是,除了他们,还有我身边的人参与,我曾经不甚了了,如今却谁也信任不得,唯有你,我敢倾诉了。”
苏湛不觉间已经有些怜悯地看着他,连爹娘都信任不得,这生活真是太可悲了。
朱瞻基眼眸轻轻闭上,又缓缓道:“我不能让父王和母妃小瞧了我,要不然,那我的皇太孙的位子没有了的话,我连最后能保护你的力量,也没有了。”
苏湛听得云里雾里,却听得明白朱瞻基是悲哀至极,忍不住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果然很是滚烫,这番话,还真是发烧后的胡话。
苏湛忍不住劝道:“殿下,臣不知你究竟在纠结什么,也不知道你说的身边之人的参与究竟指的是何人,但是臣知道,他们都是为了殿下你好,都是怕我耽误了殿下而已,于殿下而言,于这江山而言,他们都是觉得苏湛算不得什么,不过是庞大的卫军中的九牛一毛,当然可以轻易如杂草一般拔出,我根本不会怪任何人,也请殿下心中放下吧。”
朱瞻基却突然睁眼,本来哀怨的眼中竟然隐隐透出了一股厉色,手中也倏地收紧了力道,轻声道:“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