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零年,七月中旬。
四九城,南锣鼓巷95号院,前院东耳房。 陈向东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个女人关切的声音:“儿子,起来吃早饭了。” 昨天半夜,陈向东连续加班二十个小时猝死,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穿越到了食不果腹的六十年代。 原主傍晚在护城河边,救了一个落水的孩子,回到家半夜发高烧人没了,这才便宜了他。 陈向东已经接受穿越这件事了,既来之则安之。 原主今年十六岁,开学读高二,上面三个姐姐,下面一个弟弟。 父亲陈国栋解放前是地下交通员,解放后进了红星轧钢厂保卫科,在街道办分了房子之后,就带着全家人进了城。 三年前,陈国栋抓捕敌特的时候牺牲了。 母亲周桂芳顶岗进轧钢厂做焊工,现在是四级焊工,一个月工资五十二块五。 连生三个女儿,才有陈向东这么一个儿子,周桂芳最疼的就是他了,家里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紧着他,哪怕最小的弟弟都没他受宠。 陈向东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周桂芳推开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周桂芳今年才四十三岁,已经有不少白头发了。 她穿着灰色的工作服,留着一头短发,看上去朴素干练,她俯下身子,摸了一下陈向东的额头:“烧退了,头还疼吗?” 刚穿越过来那会儿,融合原主记忆,陈向东疼得脑袋快炸裂了。 当时把守着他的周桂芳吓坏了,得亏就疼了几分钟,不然的话,周桂芳都打算用平板车把他送医院了。 即使后来不疼了,周桂芳还是守了他好久,直到他一再保证自己没事儿,她才回自己屋。 “早就不疼了,就夜里疼了一会儿。” “不疼了就行,我去上班了,你昨晚没睡好,起来吃点东西再睡,这几天就不要出门了。” “娘,我已经没事了。” “没事也不许出门,在家好好休息,我让老五留在家里照顾你。” 说完,不等陈向东答应,周桂芳转身出去了。 陈家住在前院三间东厢房,左边一间是陈母的房间,中间一间隔成两间,外间是厨房和堂屋,里面是兄弟俩的房间,右边一间是三个姐姐的房间,大姐二姐嫁人后,现在只有三姐一个人住。 陈向东穿好衣服,来到堂屋的时候,家里只剩下弟弟陈向阳一个人了。 陈向阳今年八岁,在红星小学读二年级。 “大哥,你起来了,你先去洗脸吧,我去帮你盛饭。” 陈向阳正趴在八仙桌上写暑假作业,见陈向东出来,赶紧放下笔,屁颠屁颠跑去厨房给他盛饭去了。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是这个年代的真实写照。 看着陈向阳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还有露出脚指头的鞋子,陈向东感叹这个年代的生活是真的不容易。 洗漱的时候,陈向东特地照了一下墙上的镜子,发现原主这副皮囊长的还是不错的。 身高一米七八,长得眉清目秀、清新俊逸,虽说身上的衣服带着补丁,但丝毫不影响他的颜值。 洗漱完,陈向东刚坐下,陈向阳就端着一碗厚厚的玉米糊糊过来了。 “大哥,你吃吧,这是咱娘特意留给你的。”说完,陈向阳还悄悄舔了舔嘴唇。 早上他吃的粥很稀,都没吃饱,但大哥病了,娘说稠的得留给大哥吃。 “你吃了吗?”陈向东问。 “吃过了,你赶紧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说完,陈向阳也不写作业了,直接在陈向东对面坐了下来,看着他吃。 陈向东是真的饿了,端起碗就喝了一大口,这一口下去差点儿把他呛到。 这玉米糊糊是棒子面做的,有点儿拉嗓子,他有些吃不惯。 不过这个年代有吃的已经很不错了,不想吃的话,就只能饿肚子了。 勉强又喝了一大口粥,陈向东赫然发现碗里有一个剥了壳的煮鸡蛋。 “老五,咱家哪来的鸡蛋?”看着碗里的鸡蛋,陈向东有些疑惑。 虽说大姐二姐已经嫁人,但家里还有四口人,他们兄弟俩都要上学,每年光是学费就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爷爷奶奶跟二叔二婶住在乡下,前段时间,爷爷上山砍柴的时候,把腿摔断了,干不了活儿,他们还要接济一下爷爷奶奶。 眼下正是困难时期,粮食定量一降再降,家里已经两个月没见过荤腥了。 “这是卫国他娘早上送来的,咱娘说给你补身体的。”陈向阳说道。 “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