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老爷子给家里的佣人放了假,只留了黎管家和黎叔。
黎家一家在外面有自己的房子,但是不管是过年还是过节都会留在姚家,这已经是几十年的传统了。
吃过早饭,大家张罗着开始贴福字丶贴窗花。
老爷子坐镇沙发,面前摆着热气袅袅的茶水,一边与黎管家聊天,一边指挥姚烈和陆敏之两个年轻人来回忙活。
黎叔给所有的福字丶窗花丶年画打上浆糊,然后递给姚烈和陆敏之:“这个是贴厨房的,这个贴大门上,还有这个,贴在车子上。”
姚烈用食指和拇指捏着沾有浆糊的福字,十分嫌弃的咧嘴说:“我的车子上才不要贴这个,黏黏糊糊的。”
“有什么关系,以后洗一洗就好了。贴上福字才有年味嘛。”
陆敏之头也没擡的说,然后拿了一副年画进了厨房。
姚烈撇撇嘴,还是到了车库把福字贴到了车子上。
他是在意自己的爱车没错,不过为了辆车子搅了大家的兴致,不值得。
姚烈回屋就看到陆敏之拿着一张年画笑个不停。
问道:“怎么了?”
陆敏之拿着年画在他眼前晃晃,笑问:“这个贴在哪儿?”
——六畜兴旺。
姚烈也无语了,这是谁买的?
家里连只宠物狗都没有,哪有什么六畜啊!
陆敏之笑着说:“要不贴你房门上得了!”
姚烈耸耸肩,淡淡的说:“现在我的房间也是你的房间了,你有自主权。”
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
陆敏之:“……那还是算了。”
陆敏之没招了,这个东西浆糊都抹上了,扔了会不吉利。
最后黎叔给支了个招:“以前家里养过一只大黄狗,虽然已经没了很多年了,不过那个狗窝还在,要不就贴那儿吧。”
姚烈对陆敏之说:“这个我知道,我带你去。”
狗窝的位置离主屋比较远,姚烈领着陆敏之一边走一边说:“家里那只大黄狗还是姑姑养的。
姑姑是个很豪爽的人,别人都养宠物狗,偏偏她一个女孩子喜欢养乡下的土狗。
后来姑姑去世了,大黄狗也死了,狗窝一直还留着,爷爷时不时的会过来看看。”
自从进了这个门,陆敏之发现,老爷子其实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可怕。
老爷子是个很重情的人,最起码很重视亲情。
他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去世了,但是他还留着他们的房间。
女儿去世了,却还留着一个狗窝。
他一直从生活中留下痕迹中怀念着他的儿女。
人生悲剧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老爷子接连送走了三个晚辈,更加让人心酸。
只不过,他的权势丶他的地位往往让人忽略他也是一个已经八十多岁的老人,也会有正常的喜怒哀乐,也会有正常的生老病死。
“这就是你们家的狗窝?”
陆敏之无言的看着一间看起来十分雅致的木屋,这真的是一只狗住的地方吗?
木屋看起来不是十分豪华,但是做工十分精致,空间也很大,差不多有二十平米。
木屋前边是个小菜园,四周围着低矮的篱笆,虽然这个季节已经没有蔬菜了,但是看得出来,这个菜园一直在用着。
木屋和菜园之间的空地上有一架秋千,秋千架和绳摆上缠着一些已经枯萎的花藤。
陆敏之想象着一个少女坐在秋千上的情景,绿色的花藤上开满了可爱的小花,女孩欢快的笑着,笑声如般悦耳动听,一只大黄狗欢快的叫着。
多么美好啊!
……可惜那间木屋不是女孩子的住处,而是一只狗的!
陆敏之幻想的场景破灭,不知说什么好了。
一个狗窝而已,要不要这么田园风,要不要这么诗情画意?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陆敏之好想来个失意体前屈,想当年他的生活状态恐怕还比不上那只狗!
姚烈似乎注意到了陆敏之的情绪,失笑:“是不是觉得很夸张?当年那只狗可是姑姑的心头肉,这个木屋是她亲自设计并且监工建造的。”
陆敏之一边讲年画贴在木屋的门上,一边说:“她一定很喜欢小动物。”
姚烈笑道:“是啊,听黎叔说,在养这是狗之前,姑姑养过一只小兔子,可惜没几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