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那么讽刺。
黑暗中,陆敏之睁开眼,借着透过的窗户的月光,一动不动的看着天花板,目光呆滞丶空洞的像是失了灵魂。
良久,陆敏之终于动了,他慢慢坐起身,身上的衣服揉搓的皱皱巴巴,发型散乱。
他打开床头灯,拉开床头柜最上面的抽屉,里面散乱的放着几盒香烟和一打安全套以及一瓶润滑剂。
视线扫过那些私人用品,陆敏之的手一僵,默默转开眼,然后拿出一盒烟,抽出一颗,手指有些颤抖的用打火机点上。
打火机清脆的声响在安静夜里显得格外响亮,陆敏之将点燃的香烟放在嘴边重重的吸了一口,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
陆敏之弯腰剧烈的咳嗽起来,曾经让他厌烦的烟草味此时却让他无比的安心,他呛出了眼泪,可是却在笑,嘶哑的笑声在这样的深夜显得格外森寒。
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着,从一开始的笨拙到之后的熟练,好像不知疲倦一样,机械的重覆着点烟丶吸烟的动作,昏暗的房间里很快充满了浓重的烟味。
陆敏之坐在地板上倚在床沿上,透过缭绕的烟雾,眼睛直直的看着阳台,好像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优雅的点上一根烟,然后回头对他露出温暖宠溺的笑容。
陆敏之也跟着笑起来,可是随后那笑容僵在了脸上,脸上柔和的线条变得冷硬,迷离的双眼慢慢变得清明,他将手中的烟头直接按在光滑的地板上拈灭,站起身,修长的身体舒展开,依然高大挺拔,可是看上去却单薄的让人想要落下泪来。
陆敏之拿出手机,回忆着白天黎管家按过的号码,然后一下一下的输进去,然后等着电话接通。
陆敏之脑海中有无数想说的话,想象着或许应该臭骂他一顿,然后他会说其实这是个恶作剧。
……可是,他心中完全明白,这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喂。”
陆敏之浑身一震,然后浓浓的失落充斥着胸腔。
那不是他期待的声音,而是个年轻悦耳的女声,那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笑意。
“我找姚烈。”
那边的声音顿了一下,然后笑意全无,变得有些清冷:“……他不在。”
陆敏之眼神变冷:“你在说谎。”
陆敏之有些心慌,为什么他的住处会有女人?那是谁?
女声重重的叹了口气,似有无限惆怅:“你……等一下!”
“喂?我是姚烈。”
听着那个清越的声音,陆敏之心藏不受控制的快了几拍。
“我是陆敏之。”
“又是你啊?”姚烈笑道,“你这人真够死皮赖脸的,还想干嘛?都说不记得你了。”
陆敏之心中一痛,眼眶都红了,几乎要落下泪来:“你失去的记忆,难道不想找回来吗?我们见个面吧。”
那边沈默一会儿,才说:“还是算了吧,你说我和你的关系……其实我有点相信了。呵呵,没想我也有荒唐到玩儿男人的时候。也许我失忆是命中注定。其实我觉得忘了也好,我们家还指望我传宗接代呢,我要是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我爷爷非打断我的腿不可!”姚烈语重心长的说,“两个男人在一起实在不正常,你也早点改邪归正吧!”
其实就算姚烈相信他曾经和陆敏之在一起过,也不过是玩玩儿而已,要说他对一个男人动心,简直是天方夜谭。
陆敏之咬牙道:“当初是你爷爷同意我们在一起的呢?你当初说等你回来就商量孩子的事情,你……”
姚烈不耐烦的打断他,冷笑:“别说了,就算你跟过我又怎么样?我现在不喜欢你了可不可以?我现在觉得和男人干很恶心可不可以?”他威胁到,“别不知足了,我这人一向大方,当初你和我在一起肯定弄了不少好处吧?别他妈的再缠着我!”
姚烈啪的扣了电话。
陆敏之胸脯剧烈起伏着,愤怒的风暴在胸腔里凝聚,席卷了他的理智,浑身颤抖。
姚烈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对他来说不在单单是侮辱,而是对他们曾经感情的否定。
陆敏之捏着手机狠狠砸向地板,即便是这样,依然无法发泄他的愤怒和悲伤。
一个人真的可以失忆的这么彻底吗?曾经的温颜软语算什么?曾经的生死相护算什么?
右腰上突然传来钻心刺骨的刺痛,陆敏之倒在床上,趴着蜷缩起来,这股痛依然无法压下他内心的酸楚和不甘,他紧紧抓着床单,眼睛不知是愤怒还是痛苦,红的要滴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