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惜说:“迟小姐受苦了。”
余惜莞尔:“民女已经习惯,多谢大人关心。”
贺兰宁辉看了她一眼,才发觉这迟小姐淡然的模样和迟老爷如出一辙,都非普通性子。
而且她长得秋月霜华,很有味道,比之都城的女子也不差。
但可惜,是个残废。
他心中冷淡地想着。
回府后。
迟仲对余惜和钟翊说了实情:“方才那位并不是钦差大人,而是当今六皇子。”
余惜平静地哦了一声。
迟仲见女儿一脸云淡风轻,却还是忍不住操心:“之后他为赈灾,定会时常在城中主道行动,你每次往返书院,记得绕道走。”
余惜轻笑:“父亲莫非怕他看上我这个瘸子了?”
迟仲心中一痛,眼底闪过一丝暗光。
他佯怒道:“说什么胡话呢?!你是我迟家的千金,我的掌上明珠,就算是太子殿下也配得,他怎么就不能看上你了?”
余惜支着下巴,“那父亲就是想让六皇子看上我喽?”
迟仲一噎,无奈道:“女儿,你明知道父亲不是这个意思。”
余惜笑起:“女儿只是同父亲开个玩笑,父亲可别怪我。”
“我心疼你都来不及,岂敢对你有所责备?”
余惜假意打了个哈欠:“既如此,天色已晚,父亲,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迟仲点头。
余惜看向钟翊:“推我回去。”
钟翊下意识看了迟仲一眼,见他没反对,才上前推余惜离开。
郁离院。
贺兰云随听到门外的响动,原本就只是假寐的眼睛瞬间睁开。
“小姐,您回来了!”
“嗯,小思年,快带我去沐浴,今天我身上脏死了。”
“早已经为小姐准备好沐浴的东西了,奴婢这就伺候小姐洗漱。”
…伴随着一道关门声,所有声音远去。
贺兰云随目光落在门上的窗纸,隐约能看见斜对面被暖黄烛火照亮的地方。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次日天还未亮,余惜就被脑海里一连串的警报声给吵醒。
“警告!警告!男主毒发!危在旦夕!世界即将面临崩塌!”
“警告!警告!男主毒发!危在旦夕!世界即将面临崩塌!”
“够了,我知道了,不要再叫了。”
警报声瞬间消失。
余惜睁开一双满是戾气的眼,不耐烦地坐起来。
缓了很久,才平复了起床气。
“思年。”
思年匆匆走进来,“小姐,怎么了?”
余惜说:“跟我去柴房。”
思年一惊,但看小姐脸色不好,便没多问,立刻为小姐穿衣。
柴房里,原本静靠在草垛上的男人痛苦地倒在地上,身体蜷缩,唇齿间呼出的都是寒气。
他的眉宇和眼睫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露出的手背上被青黑色的纹路爬满。
贺兰云随不想让自己就这样死在这里,他努力伸出手,往门口的方向爬。
“吱呀”一声,老旧的木门被人猛地从外面推开。
微亮的光线下,贺兰云随只能逆着瞧见一个坐着的光影。
“救…我。”
他头一沉,彻底失去了意识。
余惜说:“把人抬去房间,然后立刻去把府医找来。”
“是。”
思年闻言只迟疑了一下,便让小厮将地上人事不省的男人抬起来,预备将人放到小姐房间里的隔房。
隔房一般是下人守夜用的。
余惜说:“把他放去暖阁吧。”
思年错愕:“小姐?”
“去吧,救他命要紧。”
思年闭了嘴。
府医衣冠都没理好,就被人拉来了郁离院。
余惜朝暖阁榻上的男人轻抬下巴,示意府医:
“去给他看看。”
府医说:“是,小姐。”
虽然天还未大亮,但郁离院的动静不小,传府医的时候就惊动了迟仲。
他脸上浮起沉重的慌乱和紧张,忙赶去郁离院。
钟翊已经早早等在了门外。
“迟老爷。”
“可是存玉出事了?”
钟翊眼眸一颤:“不是她。”
迟仲疑惑:“那是谁?”
竟然能让女儿为其整出这么大的动静。
钟翊沉默了。
他要如何张口承认,房间里的人是正在为一个床奴担心?
钟翊眼神越来越黯。
若不是今日,他竟还不知道那个男人是她收的床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