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高煦不答,半晌才淡淡道,“我是来监督你的,你鬼主意太多。”
晴玥听罢膝盖打了个弯,“谢二爷夸奖。”
“恩。”
晴玥词穷,这种状态下连思考都有困难,何况是唇枪舌战。无奈之下只好继续回到纸上飞龙舞凤,可写了一会却真不见朱高煦走。难道他不热吗?正想着,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晴玥回过头一瞧,原来是朱高煦的贴身小厮——方四,抱着扇子诚惶诚恐的跑了过来,满口爷啊,爹啊,娘啊的乱叫。
“您怎么站这儿啊?这要中暑了怎么得了?”方四急的直跺脚。
朱高煦不理睬他,方四只好展开扇子替爷儿扇风,一会又觉得太阳大,踮着脚举起扇子替朱高煦挡着日头。
“蠢货,一把扇子遮得住爷吗?”
方四自责的猛拍脑门,一溜烟的就跑不见了,可不大多会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把油伞,晴玥白了一眼,在心里直骂朱高煦矫情,他还真当自己是田埂下乘凉,守着佃户“锄禾日当午”的土地主了。
方四一手撑伞,一手打扇,陪着朱高煦站在太阳地儿里。晴玥就埋着头写啊写啊写啊,只觉眼前都开始发黑,忽然一道阴影就落在了桌上,恍惚的转过头,晴玥立刻又惊得清醒过来。朱高煦的脸居然近的连睫毛的数得清,而方四的伞,已经完全打在了两个人的头上。
难道他是来……?晴玥还没来得及往下想,朱高煦已经面无表情的将她的头转了回去,又淡淡说了两个字,“快写。”
回过头的晴玥,却已是笔下踟蹰,她只希望刚才自己的猜想是错误的,谁都可以对自己好,但是朱高煦不可以。她根本不想对他有感情,哪怕是一丝的感激,因为她知道他的下场,是这群人当中,最惨的一个。她不要自己深陷在那种绝望的无奈中,一个活生生在你眼前对着你好的人,你却已看到了他的结局,而你根本无能为力。
晴玥的指尖颤抖着,心神俱乱,只觉嗓子已经干得要冒烟了。正在这时,一只青瓷杯就落入了眼中,盛着满满清亮亮的水。
“快喝,现在没人。”
晴玥抿紧了嘴唇,迟迟不动,忍着眼眶中的酸胀。
身边的人轻哼一声,“秦落雁小公子,你若再不喝,恐怕就要变成‘秦落叶’了,就等着‘归根’吧。”
朱高煦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东西滴落到了杯子里,他只见晴玥的干裂的嘴唇碰上杯沿,嘴角就不自主的上扬。
任凭这股清凉划过喉咙,晴玥已经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面对这个人。突然,杯子被猛的抽开,随即连头顶的伞都撤了去,晴玥立刻就被纸上耀眼的反光晃得睁不开眼,正疑惑着,背后就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好热闹啊……”
作者有话要说: 4000+~~~因为很多事,所以码完就很晚更新了,致歉,鞠躬。
☆丶四十章:受戒
回过头一瞧眼前的人,晴玥心头一震,连忙搁下笔福身道,“大爷。”
“恩。”朱高炽淡淡的应了一声,又转而向朱高煦,“没想到二弟会在这里。”
晴玥擡头瞥了眼朱高煦,却见他神色恭敬。不知为何,晴玥忽然间就想到了一个人——方孝孺。建文帝朱允炆失国后,遗臣方孝孺被逼拟写登基诏书,在族人被灭丶妻女充妓的威逼下仍坚贞不屈,最后被朱棣处以极刑,他死前曾留下一句话——燕王百年后,终也逃不过一个“篡”字。
说起来燕王朱棣,在夺了侄儿子的皇位后虽也造就了一番盛世,却也是现世报应到他儿子身上,这两兄弟简直就是宿世的冤家。朱棣向来偏爱朱高煦,只因不管从性格脾气,还是驰骋沙场的威猛,这个儿子都像极了自己。史书有载,朱棣也曾多次动念换嗣,不过最终还是为各种原因而放弃。但恰恰因朱高煦像极了他的父亲,就连骨子里造反的基因也不例外,他大半生几乎都在谋划将亲大哥拉下马。甚至朱高炽驾崩,其子瞻基即位,已废为庶人遭受禁锢的朱高煦都没有消停,直到被侄子扣在铜缸下,活活烧死……
这段历史很讽刺,亦然沈重,就算当初只是面对着记载这些的铅字纸张,晴玥的心底都有种抵触的情绪。而现下这两兄弟,就活生生的丶面对面的站在自己眼前,她却已说不明心中滋味。只好像已看见那些,用鲜血祭祀皇位的千万生命的幽灵,飘荡在明宫的上空……
“二弟亦没料到,大哥也会来。”
晴玥闻言回过神来,偷偷扫视眼前的二人,只觉这一问一答颇有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