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千金难易,卿心如故否?
“这有几句引的是李清照的《永遇乐》,今夕对比,情景交融。”晴玥咬了咬嘴唇,声音都有些颤抖,“皇太孙殿下仿得好。”
朱允炆擡起晴玥的下巴,慢慢转向自己,目光如炬,一字一顿:“卿心如故否?”
作者有话要说:
☆丶六十一:夜宴(三)
晴玥不敢直视朱允炆,没有回答。
朱允炆松开手,大笑起来。晴玥听不见,可那苦笑之下的失望落寞,一下一下如尖利的匕首刺进心里。她怎么可能不记得,去年七月十五,中元节夜,二人在月栖湖畔诉话绵长,他说他信她。那一刻,她真的心坚如金,天地可证。只是,只是自己到底是个俗人,哪里就能轻易把生死看开?她还是怕,怕自己终只能负了他。
摩挲着拇指上的如脂白玉扳指,朱允炆长立在戏水画廊的朱漆长廊边凝望着荷花池沈思,夜色下只能看见微风中浮动的黑影,如几笔粗狂的水墨画,见意不见形,就像他难以捉摸的心思。良久,脸上的凝重才渐渐散去,恢覆如常的平静温和。他没有看晴玥,只提起毛笔在未干的砚台里蘸了两下,扶袖而书。
“如果你执意在燕王府,恐怕连你父亲也不能心安。”
徐辉祖?心头猛得一震,千般滋味就涌了上来,晴玥只觉得厌恶,他有什么资格做一个不能心安的父亲。即使有再多无奈,他还是纵容了自己的妻女弄死了一个为他生养孩子,为奴为婢守了一生的女人。
见晴玥眉头深锁,已知必然勾起了她心中的结恨,朱允炆不禁暗暗为魏国公惋惜,提笔又写,“ 以魏国公之地位,其嫡长女难道还不足以为燕王世子妃吗?”
只剩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几乎就要捅破。晴玥不可置信地看着朱允炆,他这是在暗示自己吗?
“皇太孙的话令人生惑。”晴玥手心里已攥出了汗,却强装出一副困惑不解的摸样,“仿佛燕王府如青姑娘的父族一般,令人避之不及。”
此话一出,朱允炆双眸骤然一黑,凌厉的目光逼射而出。晴玥一凛,打了个寒战,自己竟是从未见过他这样,因为挑动到底线了?那是他心里深处见不得光的秘密,就像朱元璋为固江山诛杀众多开国功臣一样,有一天他也会高举起大刀,劈向为他镇守疆地的亲叔叔们。
也许,真正的朱允炆并不是她以为的那般文弱心慈。
忽然,一个青黑的人影飞身而出,还来不及看清,一只手已经紧紧扼住了晴玥的喉咙。力道之狠,几乎是要往死手里下。晴玥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已被对方掐得呼吸困难,面目赤红。
“你做什么?放开她!”朱允炆大惊。
“这样不识好歹还口出妄言,留着她总有一日要羁绊您的大事。”青沈星一身劲装,发髻高束,假须虽遮住了大半面孔,可眼中的愤恨肃杀如利刀剜肉一般,“殿下忘记她和高阳郡王的亲近了吗?”
一句话戳中痛害,朱允炆命令道,“我叫你放开!”
青沈星眯着眼盯着晴玥,不甘心的渐松了手。
飞步上前接住已被掐得半昏的晴玥,朱允炆纵是恼怒也只能压制,“你倒还记得高阳郡王,就没想过你若杀了晴玥,他岂不是要掀天揭地的去查今日所有宾客。到那个时候,你是愿意自己暴露牵带出我,还是愿意无辜的人替你背罪被枉杀?”
青沈星咬牙不语。
一阵夹杂着泪水的猛咳,晴玥的气息大出大进,好一会脸色才稍稍缓解过来。护着被掐得生痛的脖子,晴玥还不能从窒息中缓过劲儿来。这个青沈星真是和自己冤家路窄,一句话说得不小心就被她听到,可就算揭到了她的疤也不至于下这样的狠手啊。
“还敢这样乔装进燕王府吗?”晴玥的嗓子还有点哑,“上次高阳郡王就说你瞧着有点面熟,要记得在青丝坊见过沈鱼姑娘的人可不止一两个。”
青沈星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自己刚才真的差点杀了她,她居然一张口对自己说这个。真是蠢,蠢的可笑。再看看她身边的男人,明明应该是尊贵无上丶运筹帷幄,却因怕这个女人有朝一日跟燕王府陪葬,冒险说出那些不顾后果的话。更蠢,蠢得无可救药。
风吹落雨,飞溅到戏水画廊内,三人只在夜色中静默,各怀心思。
忽而,青沈星耳根一动,目光就落到不远处的荷花池畔。只见两个人渐行渐近,一个男子踉踉跄跄地沿着石子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嘴里还吆喝着什么,只是太远都被风刮散了,听不甚清。旁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