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人闲谈起魏国公与奴婢所生的女儿被人推进井里淹死了,结果入了土又回过了气。”
晴玥深吸了一口气,那一段诡秘的经历又在脑海中浮现。
“朕听过之后很为你的处境心痛。”反握住晴玥的手,朱允炆眼中尽是怜惜,“后来,朕在花园里遇到一个极会说俏皮话的小丫头,什么水蛇参加庙会。事后觉得有意思,偶然和十五叔提起,他却很多事地去查你的底细。可等他回来告诉朕的时候,朕却是很惊叹。”
“噢?”
“你吃过许多苦,还能活得如此轻松恣意,倒是比很多男子还要强几分。”
晴玥微微楞住,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在他眼里是这个样子。
“你曾劝朕,不要辜负了朕的父亲抱憾的一生。朕思量,这样的女子定是极有志气。所以,朕怜你亦重你,只怕一道旨意将你点入宫中会折辱了你。于是一面劝你要在魏国公府多经营一些,一面又与你父亲谋划要借此给你一个名分。”朱允炆说着,脸上浮现起一丝痛苦,连灌了自己两杯才又缓缓开口,“可能是朕错了,这样的动作让那些原就容不下你的人更加快了脚步。”
心头一震,晴玥竟从来不知这背后还有这样多的纠葛。
“你会恨朕吗?”
晴玥摇了摇头,有些凄哀,扶盏一饮而尽,“这当中的缘由因果太多,或是有那么几宗与皇上相关,但说到底还是奴婢自己的孽债。”
这酒的后劲很足,数杯下肚,朱允炆的脸已经潮红起来,“那朕今日也问你一句,你离开魏国公府之后,为何不肯同朕走,真的是因为燕王府的高阳郡王吗?”这一问,问得十分认真迫切,晴玥觉得自己的手都被抓得发痛。只是“高阳郡王”这四个字脱口而出时,本已有些醉意的她忽然清醒了三分,竟是差一点就要忘记自己的来意。心中顿时浮起莫名的哀痛,晴玥苦笑,“皇上误会了。”
“是吗”
“是。”晴玥再替朱允炆满酒,“奴婢一生卑微,如蝼蚁般残喘过日,心中所愿所求不过是小富即安的平常生活。皇上的身份太过贵重,根本不是奴婢能攀附的。再有道是伴君如伴虎,君恩如露,奴婢真的是怕得很。”
“你怕什么?”
“怕昙花一现,怕君心不长。奴婢虽是卑贱出身,但也在魏国公府见多了金雕玉砌的活死人,知道天大的富贵也填不平一生孤寂。”
朱允炆恍然,深深长叹了一口气,“你母亲的一生,倒是你难愈的伤痛。”
晴玥沈默不语,望着跳跃的烛火失神。朱允炆不自主地倾身向前,二人间鼻息可触,他柔声道,“从今往后,不必再忧怖。诏书已拟好,不日就昭告天下,你是朕的徐昭仪,是魏国公名正言顺的女儿。往日种种亏欠,以后我们一日一日的补回来。”
酒浓夜深,朱允炆的双眸如风舔烈焰,又如激浪拍岸,晴玥觉得自己已快要粉身碎骨。她努力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似不经意地躲开,“皇上,这烛火太亮了。”
脑子猛的一热,朱允炆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轻声道:“朕为你把这红烛都灭了吧。”
望着他起身离席的背影,晴玥只觉整个人都绷了起来。明黄的龙袍之上,龙腾翔云栩栩如生,嗔目凶煞令人不敢直视,她努力镇定自己,然后迅速打开酒壶的盖子 ,颤抖着将一些白色的药粉溶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上燕王三子被软禁,是燕王称病之后,建文帝给放回去的。
☆丶七十六:出逃
繁星满天,悠长漆黑的宫道之上,两个人影脚步飞快,手中的灯笼摇晃闪烁,仿佛山头野坟间的鬼火跳跃。
“姑娘未免太任性,把皇上一个人留在那,侍卫稍有怀疑进去看一眼,这事就要坏了。”小姜子阴沈着脸埋怨对方没有守在乾清宫。
晴玥努力跟着小姜子的脚步,有些吃力地轻喘着,“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姜公公到时候拿着这令牌随小王爷去了,那明日天亮之后,我十个身子也不够皇上凌迟的。再者,这令牌非同小可,我又怎知道姜公公是不是打了别的什么心思。”
“姑娘城府不浅,可是就如世子所说,姑娘的心不够狠,遇到了真佛手上就是笑话了。”
晴玥皱着眉看了小姜子一眼,心中不悦,“什么意思?”
“奴才若真心想是这块令牌,此刻只肖将姑娘杀了便可。宫门墙角,哪里不能将尸首藏上个半夜?您说是不是?”
小姜子的话说得亦实亦虚 ,晴玥明知他多半是在吓自己,可脚下仍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