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被幽禁在这里,说不定此刻已疯痴了一半。 或许,青沈星的陪伴也是他授意的,至少是认可的,否则明明是终身幽禁,不许探视,为何青沈星又能出入自如呢?想到这里,晴玥指尖的绣花针,就有些扎不下去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还恨不恨自己当初的背叛。
一阵夜风拂过,窗外的夹竹桃沙沙磨着窗格,晴玥想着明日定要好好整修整修,不然等天再热些,怕是要把廊子挤满了。正想着,门外却起了些动静,晴玥心一惊,沈星应该不会这么早回来。晴玥顿时就紧张起来,环顾四周只找到一把不太锋利的剪子握在手里。从前曾听说,有些身健胆大的太监,会在深夜摸进废妃的宫里,晴玥暗自惊怕,莫不是青沈星上下打点的出手,让人惦记上了。亦或是什么忠臣烈士要趁着也深,来了结自己这个叛国谋逆的女子?
想到这里,晴玥只把剪子握得更紧些,悄悄打开房门望了出去。透过院门的门缝,有晃动的光亮和人影,门外巨大的铁链被搅动得叮当作响,仿佛黑白无常正要来拘自己的魂下阎罗殿。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半边,晴玥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一只八角描画宫灯先探了进来。随即一个墨绿的一摆一闪就进了院子,定睛一看,晴玥立刻认了出来,这不是元公公吗?难道是,脑子还没来得及转出他的名字,朱允炆已经迈步走了进来。
“咣当”一声,晴玥手里的剪子应声而落,整个人都呆若木鸡。元公公惊叫一声,挡在了朱允炆面前。
简陋的屋内,粗劣的蜡烛光闪烁跳跃,还时不时散出一丝呛鼻的青烟。元公公有些看不下去,将窗户打开了些,但是茶水终是没有敢倒,只垂首立在门外。
晴玥请了安跪在朱允炆脚下,低头不语。
“朕没有原谅你!”朱允炆在漫长的沈默中爆发,疾言厉色,“朕只是来……”喉头突然一哽,思索了片刻却没有下句,他竟真的找不出什么好的理由。
晴玥垂头,“奴婢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朱允炆嗤笑一声,“既是罪该万死,方才还拿什么剪子,该是不管门外有什么妖魔鬼怪,都以身谢罪罢了。”
晴玥的头垂得更深。
朱允炆看着她这个样子,又恨又怜,“如今燕王已经打到长江边了,魏国公率军奋力抵抗,以血肉之躯为朕守卫江山。若不是看他这般舍生忘死,朕早都将你凌迟了。”憋了三年的恶气,时至今日才能真正发泄出来,朱允炆是等着这一天,也害怕这一天。
“朕问你。”朱允炆捏住晴玥的下巴擡起来,对上她楚楚可怜的双眼,心就立刻软了三分,可仍是厉色不改,“你是不是一直都是燕王的人,在朕身边就是为了必要之时扶助燕王?你对朕的投怀送抱也都是假的,不过都是为了迷惑朕对不对?”
朱允炆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晴玥痛得开始发抖,可更令她害怕的是朱允炆的眼神,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愤怒和痛苦,像是一匹即将战死的狼王。
“皇上自有明辨,奴婢是戴罪之人,又曾经背叛过皇上,如今再说什么都是妄然。”
“你!”朱允炆怒不可遏,甩手将晴玥推了出去,她摔在地上闷哼了一声就再不做声。看着她这般隐忍,只觉得心里的怒气越烧越旺。他最恨这样的答案,他只希望她告诉自己,她是被胁迫的,她对自己是真心的,这样他或许就可以放下怨恨原谅她。或者,她说她真的就是燕王府的细作,从头至尾不过是作戏,这样自己就能彻底死了心。
可偏偏是这样的答案,真恨不能一刀将她杀了以解心头只恨,却又不能释怀当年她为何不干脆跟着朱高煦远走高飞,明知是死路一条还要留在宫中。
“你当年不是想以色相迷惑朕吗?”朱允炆一把将晴玥从地上抱起来,“今日就让你把没做完的做完吧!”说着擡脚踢翻桌上的蜡烛,径直往里屋去。
屋子里顿时陷入黑暗,晴玥的脑子轰得一下就懵了,朱允炆一松手,把她扔到了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丶七十八:望黛阁
那一夜,汗水丶喘息丶疼痛丶眼泪,都杂糅在肩头掌心,如万花齐放,如烈焰噬空。那样莫名惊恐,却伴随着推不开沈醉柔靡,想要回忆,却又羞于回忆。
晴玥站在望黛阁顶楼凭栏眺望,眼前是茫茫无尽的重檐金瓦掩映在郁郁葱葱之间。摩挲着那一夜他为自己带上腕珠,沈淀厚泽的青金石颗颗鲜丽多彩,如满天繁星点缀在碧空,众星捧月一般聚得当中那一颗牙白润透的珠子,晴玥叫不出它的名字,只知道无论黑夜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