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起他的衣袖往脸上胡乱抹了抹,嘟哝道:“他是胡亥。”
项羽拿手擦了擦我的脸,转身脱掉了外衣,点头道:“果然。看他的穿着,又带着这么多身手不凡的随从,先前还以为是哪个诸侯家的公子,倒是没往细处想。”
“我十三岁时被大雪困在山里,一头还没有猫冬的熊追着我。。。。”我一边回忆,一边对项羽娓娓道来,“胡亥和我
是很要好的朋友,那时,只有他和扶苏愿意带我胡闹。。。。他年纪与我相仿,又只知玩乐,所以与我走得近。他陪着我,逗我笑。。。。可他竟然害死了扶苏。。。。”
我慢慢讲着自己的过去,讲到伤心处又哭一会儿,讲到开心处又破涕为笑。
我从没对任何人说起过我的过去,因为我一心想埋葬那段伤心的过去。但面对项羽,我和他历经生死,几番考验,我哪里还有瞒着他的道理。
此刻,我便不再隐瞒。
项羽只是静静地听,我哭时,替我擦着眼泪,我笑时,默默注视着我。
很快天就暗下来了,我的故事也像残阳一般,缓缓沈入地下,沈到了我们两人的心底。
听完,项羽面上的表情也不简单,但只是理了理我耳边的碎发,问:“还饿吗?让丫头拿些吃的来屋里再说?”
我摇头道:“不饿了。”顿了顿又说,“这些事我从没有向任何人说过,这便是我不愿提起的。。。。今日说出来,心里好受些了。但我依旧无法原谅胡亥,想起扶苏,那个温文儒雅的人,他怎么能下得了手,那是他的哥哥。。。。”我又哽咽起来。
项羽遮住我的嘴,叹口气道:“嘘。。。。嘘。。。。嘘。。。。妙戈,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妙戈,我终于等到你愿意开口说的这天了。我会陪着你,过去了。。。。”说着拢我靠进怀中,又低语,“你当初愿意留下跟着我,也是想替扶苏报仇吗?”
我有些惊讶项羽的聪明,点了点头。
项羽松开我,郑重其事说:“你不许擅自行动,刺杀绝非易事,一切交给我。”
我惨淡一笑说:“你高估我了。我根本下不了手!我以为我可以,可是今日见到他,我彻底明白了,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对曾经陪我笑的朋友出手。。。。我是不是很懦弱?”我傻笑几声。
“傻妙戈!这是善良。我不知道他过去如何,听你讲了些大概,他原先不过是浮躁丶调皮,一个被宠坏的皇子。今日见了他,与过去相比,你有什么异样的感觉?”项羽面色有些覆杂。
我回想着早上的一幕幕,沈着声音说:“凶残。绝不留情。任何人在他眼中,不过是玩偶,需要时拿来,不需要就扔掉。胡亥变化真大。。。。都说秦二世暴虐无度,我起先还怀疑,总觉得不止于此,现在看来,是我太傻了。”
项羽道:“对手下忠心耿耿的人也痛下杀手,而且丝毫不犹豫。。。。一场玩闹的蹴鞠,为了刺激,一定要闹出人命才罢休。凡事皆要据为己有,有爱才之心,却无惜才之意。。
。。如他所说,如不能据为己有,便毁掉。。。。暴秦,必诛之。”
我靠进项羽怀中,紧紧搂住他的腰不再说话。
“项王,汉中王下属张良和樊哙求见。”
我疑惑的看了一眼项羽。
他冷笑一声,好似自言自语道:“刘邦一定得知胡亥在彭城了。”
“他为什么命樊哙他们来?只有他们二人,一定不是为了捉胡亥。”我自问自答。
“你躺着睡一会,我很快回来。”项羽朝我笑了笑。
我本想陪他去,可自己今天经历太多,只能点头躺下。
他替我拉好毯子,伏□吻了吻我的唇,起身出去了。一天的惊心动魄,我早就精疲力尽,不一会就进入梦乡。
第二日,我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身旁床榻空空,项羽竟然一夜未回来。
我忙换了一身淡蓝色碎花裙裾,挽起头发就出门。
不料范增迎面而来,我迎过去道:“亚父。。。。亚父来找项王吗?他一夜未回来。”
范增摇头道:“找你。”
我稍稍迟疑几秒,心里有了一丝疑惑,“不知亚父找虞姬何事?”
我莞尔一笑,伸手扶住范增,两人缓缓前行。
范增沈默了一会,开口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子非猛虎,焉知两虎争夺一山之由?”
我似懂非懂看着范增,但是心里通透如明镜,悠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