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七年八月初二,济南大明湖畔的一座普通宅院里,一名年轻的女子正在生死边缘上挣扎着。
蔻儿看着躺在雕花床上的夏雨荷,温雅秀美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嘴唇干裂,被汗水沾湿的头发紧贴在额头和脸颊上,氤氲的眼睛似乎蒙着雾气,显然已没有了焦距。旁边的稳婆不住的大叫:“用力啊!用力!”不时的有小丫鬟把热水端进来,又苍白着脸把一盆盆血水端出去……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了,当稳婆终于发现夏雨荷已经不能对她的喊声有所回应后,终于是绷着脸,拉起趴跪在床头的蔻儿,低声吩咐她:“夫人的样子…你快去问问当家人,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听到这样的话,虽然心中早有预感,蔻儿还是忍不住觉得手脚一阵酸软,她知道,老爷再舍不得小姐,也只能选择保孩子!他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的孩子啊!这份血脉延续与否,都不是他们能说了算的,从一开始,这个孩子就不能有一点闪失,哪怕要以那个女子的生命为代价!
产房门前,夏老爷挺直腰板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那扇门,她的女儿已经很久没有发出过声音了,那些被丫鬟端出来的血水提醒着他,他的女儿正在挣命。当他看见蔻儿神思恍惚的向他走来,他知道,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蔻儿走到门前,看见站在台阶下面色冷峻的夏老爷,想起了那个和自己一同长大,待自己如姐妹的温婉女子,禁不住双腿跪下,对着他用力的磕头,边哭着哀求道:“老爷,求您救救小姐吧!求您救救小姐吧!奴婢求您了!”她磕得很用力,青石板上很快就有了淡淡的红痕。
许久不见蔻儿回话的稳婆一出门,便被蔻儿的样子吓了一跳,只是事态紧急,她也顾不上惊讶,只硬着头皮问了夏老爷是选大人还是保孩子?在得到保孩子的回答后,便又快快的进了屋子。
蔻儿觉得心掉进了冰窟窿里,她擡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夏老爷,触及他泛红的眼眶,蔻儿只觉得酸涩无比,她掀开帘子,抢步到床头,看见稳婆已丝毫不顾及床上的女子,一心将胎儿安稳取出,终于忍不住倾身环抱住躺着的夏雨荷,在她耳边悲戚的说着话,妄图唤回夏雨荷的神智,“小姐,你要坚持住啊!”“小姐,你还没看过孩子呐!”“小姐,你想想老爷啊!”……但是床上的人始终没有反应。
蔻儿却不愿放弃,她记得小姐怀胎十月时,她对孩子的期盼,对未来的向往,以及对那个男人的眷恋,她表情是那么的幸福和美丽,她还没有好好的感受过
,怎么可以出事!…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小姐怎么会是现在这样!都是那个男人,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蔻儿突然放大声音,在夏雨荷耳边喊道:“小姐!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你还没有等到他,你是想失掉这个约定吗?!小姐!!你不想再见到他了么?!”“小姐!小姐!你还没有等到他啊!你醒一醒啊!”
蔻儿的话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夏雨荷已经蒙昧了的神智,她的眼神慢慢回覆清明,呼吸渐渐沈重,身体的感官开始恢覆,她的耳朵捕捉到了蔻儿歇斯底里的喊叫,‘是啊,他说过会来接我的!他说过!孩子,我们的孩子…’用力抓住手中的布条,紧咬牙关继续用力。一旁的稳婆看见夏雨荷重新开始配合自己,也停下粗鲁的动作,引导夏雨荷,蔻儿更是欣喜的在一旁不住的为夏雨荷擦汗鼓劲,终于,在夕阳西下时,婴儿的啼哭声在产房内响起,当门外的夏老爷听见小丫鬟说:“母女均安时”忍不住老泪纵横。
孩子生出来后,夏雨荷早已疲惫不堪,甚至没能坚持到看看孩子,便已沈沈昏睡过去,意识模糊前,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皇上,我终于为你生下了这个孩子……’
夏雨荷斜倚在床头,双手轻轻怀抱着这个承载了她所有期盼与希望的孩子,仔细观察着她泛红微皱的小脸,眼中溢满了慈爱,蔻儿理了理手上的小被子,对夏雨荷说:“小姐,你看小小姐长得多像你啊,长大一定也是个标致的美人。”夏雨荷嘴角泛起微笑,手指轻触女儿的脸颊,柔声道:“你生在紫薇花开的时候,又是个女孩,娘就叫你紫薇可好?”又紧紧双手,轻唤“紫薇,娘的紫薇。”
蔻儿看着满脸幸福的夏雨荷,却觉得嘴里泛苦,差点掉下泪来。
另一边夏家的花厅里,却是一派紧张,夏氏一族的族长和几个年迈长者,此时都聚在一起,与夏老爷商量如何安排夏雨荷母女俩。
夏老爷是主张瞒住孩子血脉来源的事,自己再为雨荷招个上门女婿,慢慢将孩子养大。不想他的主意却遭到众人的竭力反对,一位看着年逾古稀的老者,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