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沐浴。
不仅不受宠,还得帮他照顾心上人。明姝越想越觉得,这皇后是一天也做不下去了。
皇后把所有的神情都写在脸上,毫不遮掩,身边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梓归一面用温热的帕子给明姝擦身,一面宽慰道:“娘娘别灰心,奴婢并不觉得康宁公主有多受宠,奴婢打听过了,这些日子,陛下去往若凝轩的次数也不多。”
“康宁公主至今只是住在宫里,还没有一个真正的名分,陛下对康宁公主似乎也没有很在意。”梓鸢也抢白,“何况,如今康宁公主有身孕无法承宠,宫中又没有其他妃嫔,到时候陛下还是会来找娘娘的。”
“娘娘管的事情越多,能做的事也就更多。”梓归压低声音道,“外头的侍卫撤去之后,奴婢又见了桂月姑姑,打听到太妃娘娘如今安置在京西的一座宅子里,下回咱们可以让人捎点东西过给太妃娘娘。”
一听到有关明太妃的事,明姝又打起精神来,轻应一声。再怎么样,她这位姑姑一直待她很好,就算是为了明太妃在宫外不被欺负,她也得撑一会儿。
沐浴完,明姝便早早卧床,让人吹了灯。白日的疲倦让她很快地进入梦乡,只是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在帐外忙忙碌碌。明姝知道帐子外有人守夜,没太在意。
待到第二日一早,明姝方睁眼,就见梓鸢挑起帘子,兴奋地道:“昨夜陛下来过了。”
明姝瞬间清醒:“来做什么?”
“陛下来了以后,发现娘娘已睡下了,便只是看了看,之后就走了。”梓鸢道,“陛下说,今夜他还会过来。”
明姝楞怔了半天,想不出他为何要来,只好让人到外面去打听情况。若凝轩的那位在屋前晒了半个时辰的太阳,前后六个女官伺候,两个太医随时待命,未见异常。
然而,一想到皇帝要夜访凤鸾宫,明姝就有点焦头烂额。
她对萧以鸣的感情十分覆杂,为了明家希望他多踏足凤鸾宫,可与他的关系却与陌生人又没有什么差别,相顾无言,只剩下尴尬。
明姝在案几边想了一日,直到暮色四合,奇异的焦灼感在明姝的心间升腾。不知道他何时来,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事而来,就连做准备都不知道该做什么。
天色渐暗,夜上银钩。香炉里的香烧了一遍又一遍,明姝还坐在案几边。
忽然珠帘响了一下,明姝偏头看去,就见梓鸢蹙着眉走进来道:“方才马公公来过了,说陛下今日公事繁忙,夜里不一定能来。”
明姝神色一怔,先是松了一口气,又失神坐了片刻,才让人去准备好沐浴用的热水。
不希望他真的来,和他真的不来,是两种感受。不过在短短一天之内,明姝便感觉到心情的起起落落,只因为他的两句话。
明姝在飘着花香的热汤中想了又想,终于想通。
即便两个人关系的确不怎么样,可她还是对他抱有一种夫妻之间的期待。这种期待即使一次又一次地落空,在下一次,还是会再次浮起。
究其原因,只是因为她在宫中,再没有别的可以说得上话的人了。
沐浴过后,明姝回寝殿躺下,梓鸢过来替她拉帐子。灯吹了一盏,明姝便感觉到一种轻松的困意,或许他不来也是好事,她不再需要空等一个不知道会不会来的人。
只是才躺下,外面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有宫女急急忙忙地走进来对梓鸢禀报道:“姑姑,陛下的仪仗来了。”
殿内寂静,明姝很轻易地听到了这句话,连忙从床榻上坐起来。
她低头一看,薄毯遮掩的是她穿着的雪白中衣,青丝滑落在肩头,眼看着就不适合见人,只好迅速地躺了下来,将薄毯盖过脖颈,闭着眼睛装睡。
沈稳的几道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明姝的呼吸便变得急促,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听外头的动静。
“……娘娘才躺下,兴许还未曾睡着。”
梓鸢总是盼着陛下和皇后娘娘之间的关系能更好一点,好不容易见着一点机会,便不遗馀力地撮合,压根没想过帐中的明姝正绷着脸色,不知道该如何见人。
帐外光线亮起来,有宫人重新点了灯。明姝极轻地翻身面向墙壁,下一刻,帐外的光线顷刻漏进来,宫人的影子映在墙面上。
“睡了?”男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明姝没有回答,或者,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下一刻,身侧的床榻骤然下陷,一只手掌轻轻地搭在了明姝的薄毯上,激得她身体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