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下人听到动静跟出去,走出了宅子,就没再看到人影。
传言僧人化成一缕青雾离去,也有人说当晚到来的并不是僧人,种种言论,明姝偶然听得,便下令不许他们乱传。
两个月里,明姝不时去主院吃了几次饭,大多数时间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偶然听到几句关于六皇子的消息。
六皇子在京中开了几家铺子,不少朝廷亲眷前来捧场。明姝倒有些诧异,没想到他还有这种才能。
时光飞逝,八月里下了两场大雨,日渐转凉。明国公派人来知会明姝,他们准备返京。
院子里的下人们都在收拾行李,明姝按捺住紧张的心思,换过一身轻便的衣裳出门。
山林野地,没走多久,明姝便找不到出路,只好原路返回。只探了两日,明家的马车便早早地等在门外。
出逃无果,明姝只得跟着明国公一家回到京城。
九月初,一连几日都是艳阳天。秋风送爽,晴空万里,趁着她回京的消息还没有什么人知道,明姝连忙看准宅子,立即搬家。
一连清闲十日,无人打扰。
九月十六日,明姝在书房里划去日历,小言从外头抱了好些书进来,一摞全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宫里来人了,让四小姐明日去学宫上课。”
明姝眼中的光瞬间黯淡,手上的研的墨块一瞬间滑到边缘。
她出京两月,不知道京中如今的形势,没法作出判断。她又不想派人去打听,多听到一点消息就觉得烦闷。
明姝将墨块安置一旁,招来小言去问今年是不是还与六皇子同席。
小言听得似懂非懂,犹犹豫豫地跨出去,明姝心底便觉得空了一处。没过多久,小言回来了,吞吞吐吐道:“四小姐,那人已经走了。”
明姝深吸了一口气,想起来当时选人的时候选的是一个安静踏实的丫头,图个清静,却没想到小言并不怎么会同人打交道。
不经意间,她又想起来梓鸢和梓归,到底是太后为她选出来的人,绝不会差。
或许倘若萧以鸣不是个冷硬心肠的人,兴许她也能凭借着太后为她留的势力搏一搏。
明姝一顿,她又立即回想起见到萧以鸣最后那一面。
帝陵偏殿,腹痛的康宁躺在屋中,他在外焦急地走来走去。
又觉得很没意思。
想她前半生也曾在家众星捧月丶恣意潇洒,如今到宫中来,时时得笑脸相迎,讨好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
这种没意思的日子,若是再来一遍,那这重生之后的一辈子,恐怕是白活了。
明姝望着桌角的一摞书,暗自揣测,也不知再见重生后的萧以琮会是怎样,多活一世,总该变得聪明些吧?
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思过了两日,一个平常的清晨,屋门被人敲响,明姝听见小言喊:“四小姐,宫里来人了。”
马车一路回宫,行驶得四平八稳,明姝垂着眼帘,突然想透。
如今她的住处只有太后的人才能查到,宫里来人接她,说明太后并未放弃让她前去联姻的想法。
前两月让她避世出京,反倒像是缓兵之计,将悬在六皇子与赫连王子之间的难题搁置。
明姝当即握紧拳,懊悔到回宫的马车上才想明白这一点,心如死灰。
再怎么重生,她到底是个一向被家中宠惯了的姑娘,就是入了宫之后,好些事情都有梓鸢和梓归为她撑着局面。
明姝捏着拳捶了自己几下,一旁的小言立即出声道:“四小姐,您怎么打自己呀!”
一句话将明姝的动作僵在原处,她慢慢地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
熟悉的天子威压再度袭来,明姝知道已经进入京城,心中胡乱地揣测新局面。
马车停在学宫广场,明姝掀开帘子,一擡眼便看见一处闪着火光,黑烟升起,周遭围了一圈人。
最显眼的,莫过于身穿朱红长袍,头戴冕旒,双手叉腰的萧以琮。身边围着的那群人,也正是学宫之中的“同窗”。
她诧异地眯起眼,突然发现,这些人手中拿着的都是沈甸甸的书籍,接二连三地往火堆里扔。
学宫广场,圣人脚下,烧书?未免太猖狂了吧!
明姝当即心生愤怒,提着裙摆就向他们走去。那些人玩得起劲,压根没注意到他。
“你们在做什么?”
明姝拨开人群,看见火堆之上,一本《论语》被烧了一半,除此之外还有些经注丶游记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