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焦急。
昨日才见过爹娘一面,今日再上门拜访,确实看起来有些过分熟悉,明姝没办法,只能让陈伯在中间做桥梁。
日近晌午,小言的声音终于从外面传过来:“陈伯回来了!”
少女犹如利箭一样蹿出,连日常行走的规矩和礼仪也不顾了,急匆匆地走到门外。
陈伯乐呵呵地提着一个包裹进门,看到明姝时朝她扬了扬手中的纸包:“小姐,荀夫人给小姐送了淮州最出名的茶叶。”
明姝还楞了片刻,终于想到,她的父亲名叫荀容,母亲自然会被称作荀夫人。
她自小随母姓,身边的邻居也知道明家是来自京中的名门望族,没怎么质疑过她的名字。所以,方才她压根就没反应过来,陈伯口中的“荀夫人”是谁。
明姝唇角僵了僵,不知为何,当那声“荀夫人”从陈伯口中说出来时,她莫名地觉得自己与爹娘之间有一种距离。
好像她的这个姓将她和太后划在了一起,而母亲却跟着父亲脱离出去。
明姝麻木地接过茶包,唇角有些僵硬:“多谢陈伯。”
陈伯没发现他的异样,他跑了一上午,累得满头是汗,连忙向明姝告辞吃饭去了。
明姝独自将茶包抱回书房,与昨日同萧以鸣一起从茶馆里买回来的茶包放在一起。
她对着两份模样差不多茶包看了半晌,一旁的小言问道:“四小姐,需要去烧一壶热水来泡茶吗?”
明姝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将面前的两个茶包打开。取出木勺舀起两边的茶叶,闻了闻味道。
差不多。
随后,等小言烧好了水,明姝便将爹娘送过来的茶叶泡了一壶,倒进茶杯之后,明姝的神色却微微一顿。
答案已然明了。
不同批次和年份的茶叶,气味会不一样,可爹娘送来的淮州小山叶气味却与明姝在茶铺中买到的一样。
明姝神色微怔,慢悠悠地拿起茶杯,唇瓣刚碰到,便感觉到一阵刺痛,茶杯脱手,滚烫的茶水顺着手流下一路刺痛。
“四小姐!”
小言连忙从衣袋里掏出帕子,为明姝擦手。她望见如白玉一般的指节上泛起了点点的红,当即道:“四小姐,那是刚烧开的水呀……”
少女一语不发,静静地望着手中的帕子,像个木头人似的。
小言见状,只好道:“四小姐先在这里等我。”
她飞快地出门,打了一盆井水,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阿宣,便让他去买伤药。
小言回来之后,却没见到书房里的少女,她四下张望,喊道:“四小姐?”
书房中没人应她,原本给四小姐擦手的帕子被放在一旁,叠得平整。
她有点不知所措,站在书房里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外面的动静。
四小姐已经换过一身衣裳,神色平静,被茶水泼到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情绪。
小言当即向她走去,下意识地看向少女藏在衣袖里的手。手指通红,甚至比之前更肿。
“四小姐还疼吗?奴婢打了些凉水回来,敷一敷就没那么疼了。阿宣去买伤药,很快就会回来。”
被烫红的手指便因为外面的寒意而不自觉地颤了颤,少女神色木然,摇摇头道:“不用了。”
小言没想到四小姐脾气会这么倔,立即道:“四小姐今日伤的是右手,这手烫伤了,还怎么写字呀?”
明姝这才回过神来,擡起手,稍稍收拢,便感到一阵轻微的刺痛。
她说得对。
明姝轻轻扬了下唇角。她很爱写字,也对自己会写字的这一双手很看重。
不管怎么样,应该先爱惜自己。
想通了这一点,她才随小言走进屋中。
冰凉的井水从指尖流过,明姝的心情好像也得到了平覆和冷静。
人的判断总有可能出错,她爹娘要送来的东西,怎么可能随便敷衍她。只不过碍着眼下不能相认的缘由,也不能送很好的东西。
明姝想通这一点,指尖的痛感仿佛被放大了,她轻轻地缩了一下。小言见状,里面放轻了动作,而后将手帕沾了水,敷在她的手上。
“小姐。”
外面突然响起了阿宣的声音,由远及近。明姝和小言一道擡眸望去,便见一个少年蹿进了书房,从衣袖里掏出一盒药膏递给小言。
“怎么去了这么久?”小言接过药膏问,“药房不就在另一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