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以鸣略加思索,脑海中便浮现出一座八角亭。
这座亭子坐落在一片草地之上,春日里,河道杨柳垂枝,草木郁郁葱葱,是适合送别的地点。
可时值冬日,亭外最多只有一片荒草。
萧以鸣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他擡起眸子,试图从她平淡的神情中看出什么,这样的动作同样引起了她的注意。
少女擡起视线,与他相对,眸子微怔,又很快移开。
一如萧以鸣的猜想,通往远望亭的台阶湿漉漉地沾着未完全融化的雪,两侧倾倒着几缕枯黄的杂草,看起来十分萧条。
萧以鸣望向身侧的女子,问:“要上去吗?”
他话音刚落,少女的绣鞋已经踩在了台阶上,溅出细碎的水花。
她整个人就像是被一场梦魇住了,情绪低沈,神思恍惚。
萧以鸣跟上她的脚步,有意伸出半只手掌放在她的身侧,她也没有发现,只是默默地提着裙摆。
小言和司辰对望一眼,没有跟上。
远望亭上的风光也与萧以鸣所猜想的并无二致。河道两侧只有枯黄的枝条,孤零零地伫立着。除了他们的马车,四周没有一个人影。
少女只是静静地望着远处,虽然平静,却莫名有一种悲伤和死寂的感觉。
……对,死寂。
萧以鸣心中一沈,莫名地觉得这种感觉十分眼熟,便忍不住问:“你在想什么?”
少女的思绪当即被打断,随即眼睫垂了一下,好像从睡梦中惊醒,瞬间恢覆了生机。
“没什么。”明姝挤出笑容,“想看的已经看完了,可以回去了……六殿下来这边有什么安排?”
萧以鸣望着她,颇为不明所以,却又想探明原因:“明姑娘在缅怀什么人?”
他的话一出,面前的少女的笑容立即垮了下去,当即否认道:“没有缅怀谁。”
她的语气转变太快,甚至明显带上了不愉快的语气,这样的神情,从前几乎没有过。之前她拒绝他的时候,神色是冷冷淡淡的,像一块冻结的冰。
萧以鸣顿时将她的状态联系起来,脑海中瞬间想到一个结论:“是为了那位与我相似的故人?”
“……不是!”
明姝下意识地否认,却因为突然的激动而导致脸颊烧红,她立即转过身去,不想被她发现。
然而,她过激的反应几乎已经向他昭示答案。
萧以鸣的声音卡壳了一瞬,他吸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低沈:“我一直好奇,那个人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事,以致你这么厌恶他。”
“没有。”明姝回答。
按照道理,其实上辈子萧以鸣也没做错什么。婚事是太后强迫联姻,婚后两个人相敬如宾,只是不怎么待见她。
但从他的角度出发,这再正常不过,面对不喜欢的人,还能想做什么?
“他什么也没做错。”她的语气里分明带着叹息。
“你很在意他?”
“没有。”明姝立即否认,不过也猜到他会不信,改而补充道:“只是不论他做什么事,我都会受到他的影响。”
她没有回过头来,也没看见身后的少年在听见这句话之后眼底浮上的羡慕。
萧以鸣的语气中不自然地带上了几分酸涩:“那你们的关系一定很亲近。”
这句话引来了一声呵笑。
“倘若真是如此。”少女终于转过身来,“他就不会在出征的时候一声不吭,所有人去送他,独独留我被人耻笑。”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又迅速地收敛神色,转过脸去。
即使是看着这张更年轻的脸,听着更加温和的声音,但是一想起上辈子的事,明姝还是不由得心生怒意。
这些话压在心底好些年,当时没有机会说,如此早变成陈年旧刺,深深地扎在肉里,一旦碰到,便蚀骨锥心。
……好在他对上辈子的事一无所知,即便是不小心说漏了一点,他定然也听不懂。
在明姝说完话之后,身后好一阵安静。
她的声音早已消散在寒雾里,却反反覆覆地出现在萧以鸣的脑海。
他确认,自己没有一个字听漏。
但,“出征”是什么意思?
在他的印象里,大齐与 虽有不合,但已经许久没有交战。何况,她一个养在京外的女子,怎么会接触到这些。
“请殿下恕我失态。”少女转过身来,情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