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了朝廷的半壁江山,就算不姓明,也多与明家有姻亲。
这半壁江山,几乎都已归属明家。
这个想法一出,明姝自己也吓了一跳。她连忙定定心神,不敢想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擡眸间,望见萧以鸣撩袍落座。
他坐在亲族座次之间,又位居上首,与明姝之间隔了大半个宫殿。这样的距离,自然不好传消息。
她刚要收回目光,便见他似有所感,朝她望来。
宫人来来往往之间,萧以鸣定定地望着她,直到两个人目光相对,他才不着痕迹地点了一下头。
一瞬间,明姝读懂了他的想法。他在让她安心。
明姝收回目光,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宫人依次往里面领人,一些生面孔的亲眷被带到对面的座次。
不多时,萧以琮也由宫婢引入。他脸色阴沈,目光直直地瞪着前方,看起来不大高兴。
明姝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
好在对方似乎的确一直想着什么事,没有望过来。
他在萧以鸣身边落座,侧着头对萧以鸣说了几句话,便又厌弃似的拂了拂袖子,开始摆弄桌上的酒盏。
太后与陛下都还未到,他自然不能先开席,乱了规矩。
不出所料,萧以琮的随身太监在他身边低语几句,萧以琮又气愤地推开面前的杯盏。
“太后丶陛下驾到。”
随着唱礼太监的一声高喊,殿内的人齐齐起身,犹如林子里被惊动的鸟雀。周遭瞬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异口同声地请安。
在一片安静中,清晰的脚步声在殿中回响,太后和皇帝落座。
在开口之前,皇帝特地向太后望了一眼,只见后者轻轻点头,他才清了清嗓子。
“诸位爱卿免礼。”
“今日除夕良辰,朕与爱卿同聚一堂,共度佳节。这一年,诸位爱卿勤恳敬业,恪尽职守。我大齐朝堂和睦,民生安定。朕甚为欣慰,特设此宴,愿诸位爱卿尽享欢宜。”
沈稳的声调缓缓流出,大殿之中鸦雀无声,直到尾音落下,乐声响起,众人才再次找回呼吸。
宫人排列着呈菜,殿中逐渐响起细碎的交谈声。没过多久,宫中司仪便拿起长长的礼单,高声宣读。
“明国公府敬上金鹿首一对,南地海上夜明珠十颗,西平特制香料数十瓶,金钗数十件,狐裘数十件,三尺高珊瑚宝树一盆……”
司仪开始宣读时,小言方为她倒了一盏温酒。等到酒放凉了,明国公府的礼单还未念完。席间时不时传来抽气和惊叹声,暗自惊叹国公府的实力。
这便是宫宴。
表面是宴请,实际也是各位朝臣献宝和攀比的时机。能在前面被念礼单的非富即贵,其礼单必然华贵而冗长,否则不足以服众。
等这些礼单念完,宴席也过了大半。
明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望向萧以鸣的位置。
自萧以鸣登基以后,极其迅速地废除了这一旧礼。因而她已经很久没有参与过这样的宴席,完全把这一流程抛之脑后。
而现在,座次上的少年默默地垂着眼,神色乖顺,并未露出任何倦怠的神情。
反倒是坐在他身边的萧以琮,自开宴之后一杯接着一杯饮酒,动作中带着不耐和愤怒,磕碰出些许声响。
太后与陛下也留意到他的动静,不过都并未出声,故而也没人敢提醒这位六皇子。
司仪的声音已念得有些沙哑,礼单也翻到最后一页。女官向太后与陛下福身,皇帝点点头,再度举杯。
他还没开口,众人便默契地一同举杯。昏昏的灯光下,映照出一张张略显疲惫的脸。
“诸位爱卿。”皇帝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值此际会,朕要宣布一件事。”
“朕的五皇子,如今已到成家的年纪,按理应在京择选良家女子为妃。前日,朕听闻,国公府恰有一位未出阁的女儿,是吗?”
明国公立时擡腕覆命:“回陛下,微臣却有一位尚在阁中的女儿,与五殿下年纪相仿。”
“正好。明四姑娘出身名门,温婉贤淑,蕙质兰心,可堪为皇子妃人选。鸣儿,明姝。”
忽然被提及名讳,明姝神色微愕,还未反应过来,前方已有身影从座次上走出。
萧以鸣回身望了她以前,上前跪拜。
在小言的无言提醒下,明姝骤然醒神,同样走出坐席。
鞋面踩在火红的绒毯上,与踩在一团棉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