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都不曾安歇过。
“你怎么了?”
萧以鸣捏着眉心缓了缓:“我没事,今日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明姝仍然不放心:“我去寻太医。”
乌木门框开启又合上,女子不见身影。萧以鸣捂着袖子重重咳了几声,才平静下来。
他慢悠悠地为自己倒上一盏茶,清透的茶水里,露出一张俊秀的眉眼。
“这么急着出来见她,想解释什么?”“萧以鸣”的语气中显然带着嘲讽,“听到了吗,她根本不信你。”
自方才她出现起,“萧以鸣”便能感觉到胸腔中的另一种热度,来自于这副身躯。只要一见到她,这副身躯便会感觉到血液沸腾。
他们都一样,为同一个人辗转反侧。
而这几个时辰里,“萧以鸣”看好些折子和书信,对他们的关系有了大致的了解。
与他的走向不同,这里的萧以鸣的确与她做了几年的夫妻。
“你们先前是夫妻,”男人的语气慢条斯理,“但你们有过夫妻同心的时候吗?”
“你知道她最喜欢的花丶最喜欢的香是什么吗?”
沈默了一会儿,虚弱的男声突兀地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回答:“桂花丶芍药丶碗荷丶墨竹,她都种过,都还算喜欢。至于香么,她不是很喜欢,但明贵妃原是调香圣手,她也传承了八九分。”
凤鸾宫庭前一大片花圃,她做过各种尝试。在她离开之后,萧以鸣在凤鸾宫住过数月,每日都在听梓鸢讲她日常的生活。她的喜好和日常,萧以鸣信手拈来。
“萧以鸣”摇了摇头:“她最喜欢宫外。”
室内一时寂静无声。
“萧以鸣”端起茶碗,轻轻地抿了一口,碗中的人影浮动,一双墨色的眼睛,始终幽幽地望着。
“你敢说你放她离去,不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回到你身边?”
当然不敢。
“萧以鸣”静静地望泛起波澜的水面,回想起过往那十年。
他怎么可能放她独自离去,私下里吩咐了心腹跟去,每年传信回来。为了不叫另一个他发现,他定下暗号,祈安殿外的树枝上常年挂出九九八十一只红笺,倘若有朝一日换成青笺,便知她有回京之意。
到那时,他会马不停蹄地去接她回来。
可是,祈安殿的红笺一挂便是十年,他没有等到她心意回转,却因此在无数个夜里失眠。
“看来,你也不太有把握能将她留下。”
良久,水中的身影讥讽地开口,傲慢的语气好似占了上风,明明两个人不相上下。
“萧以鸣”执杯仰头,将茶盏一饮而尽。
不多时,门被推开。
明姝进来时,便见着眼前的男人坐在桌前,单手支着额头,好似风中的藤蔓,摇摇欲坠。
“你还好吗?”
明姝上前将他扶住,伸出手探他的体温,他手腕的温度比她高不少,碰上去有点灼人。
她连忙唤来太医。
身旁的男人支起身子,暗中朝明姝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另一边为很老实地将手腕交给太医。
“陛下的身子没有大碍,然风寒未愈,眼下最需要做的是静养,多加休息。”
太医说话时,男人仍然颇不在意地朝她笑笑,好像太医的话于他而言远不如她的反应重要。
明姝无奈:“你先养好身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
萧以鸣左手扬了扬,示意太医退下。随即想了想,对着案几道:“还是那些折子,昨日送了好些过来,没有批覆,有些已时隔数月。烦请你帮我挑些要紧的,我来处理。”
明姝觉得可行。
她将萧以鸣扶到案几前,又整理案面上的折子,刚要打开,又想起了什么,立即望向身旁的人。
萧以鸣知道她心中顾虑,笑道:“倘若你来帮我,我还罚你,那我成什么人了?”
明姝在心中斟酌了一下,觉得他这个人还比较可靠。
她深吸了一口气,迅速地翻看到末页,留意日期。
一面还不忘打趣:“倘若有朝一日,我因此而获罪,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自然。”
萧以鸣知道,她仍有顾虑,但肯愿意为他冒这个风险。
足够了。
这将是一切的开始。
案几上堆放的折子,不一会儿便被明姝分门别类地堆放起来。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