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问了一句。

“嗯。”鹿鹤白胡乱地嗯了一声，下意识回想刚才他在木屋里看了什么木雕，然而脑中空空。

他好像……只是进去走了一圈，什么都没看到。

“走累了么？”看鹿鹤白垂着眼，微低着脑袋，有些没精神焉哒哒的样子，迟蒙不由停下手中的动作。

起身，动作极为自然地拉住鹿鹤白的手，将人带到自己的木凳旁，轻轻搭上肩头微微一按，让他坐下：“坐一会休息一下。”

“想喝点什么？新鲜椰汁怎么样？”迟蒙打开迷叠仙岛的电子地图，点进最近的餐饮服务图标，浏览了一遍饮品，想了想，将目光从奶茶区移开，落到果汁区。

坐到高脚木凳上，鹿鹤白侧头看了眼仍搭在肩头的温热手掌。

乱成线团的情绪仿佛也被这只手掌轻轻按压到湖底深处，心中顿时一空，恢覆了轻松。

“啧……”花头巾师傅瞥了一眼两人，摇着头啧了一声。

迟蒙瞅了他一眼，假装没听到，手上多点了一份椰汁。

点完饮品，迟蒙拉过一个小矮凳，不在意地曲起长腿，重新拿起雕到一半的木头。

鹿鹤白好奇地看着，以免打扰迟蒙，安安静静地没有出声。

椰汁来得很快。

迟蒙递给雕刻师傅一个，回头自然地接过鹿鹤白帮她插好吸管的一份，重新坐下。

随着时间流逝，鹿鹤白渐渐看出迟蒙在雕什么。

看着一块木头慢慢在迟蒙的手中显现出流畅的线条，栩栩如生的身形，某一刻，他从迟蒙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难以分辨起因来源的奇异吸引。

大概……是认真的魅力。鹿鹤白没有深想，只当他自己是被迟蒙的雕刻手艺折服。

“唔，第一头好了。”迟蒙嘴角扬起，做好最后的手工打磨抛光，将第一头小鹿放到鹿鹤白手中，“仿照你那头做的。”

“要说差别么……大概就是雕刻者署名不是某位大师，而是我。”迟蒙仰头，看着表情懵懵的鹿鹤白，眉尾微挑，笑意调侃。

鹿鹤白楞楞地看着掌心的降香黄檀木雕小鹿。熟悉的模样，完全一样的身形，连鹿角的桠杈都相同。

心脏蓦地有一瞬被异物击中的酥麻，转瞬即逝。

不自觉垂眸，看向重新低下头刻起另一块乌木的迟蒙，悄悄收拢了手指，摩挲着初临世界的迟蒙牌小鹿，心底漾起一点陌生古怪的情绪。

起初，鹿鹤白的注意力都在刻刀与木雕之上，然而不知不觉间，目光慢慢落到那个人的脸上。

黑眸十分专注，偶尔才会眨动一下。

鹿鹤白一出神就是半天，直到迟蒙停下手中的动作才回过神。

“这是我欠你的一万分之一，”迟蒙展开鹿鹤白另一只手，将第二头小鹿放在他的掌心上，“它的名字——叫‘万一’。”

迟蒙接着站起身，弯腰在鹿鹤白耳边小声补充一句：“资金有限，先还一只，其他的等我慢慢还。”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朵上，鹿鹤白不自然地微微一僵。

目光撇开，鹿鹤白看了眼手中歪着脑袋傻萌傻萌的乌木小鹿，转移话题道：“为什么它断了一只鹿角？”

而且这歪头歪脑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偷偷插上大角的傻麅子。鹿鹤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啊，这个……与它诞生的艺术灵感有关。”迟蒙眨了眨眼。

为什么断了一只角？她当然不会说她是照着昨晚做梦梦见的那头断角傻鹿刻出来，她更不会说她是把这头鹿当成鹿鹤白来刻的啊。迟蒙暗暗嘀咕。

“这是一头神鹿，因为过于完美惹得万界生灵嫉妒，最后被迫割下一只鹿角打歪了头才活了下来。”迟蒙脑子一转，面不改色张口瞎扯，“它呢，展现的是一种凄凉悲壮的艺术美感。”

鹿鹤白：“……”有点想笑。

“怎么，表现的不太明显么？”见鹿鹤白沈默着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自己，迟蒙厚着脸皮问道。

“没有，很好，很悲壮。”对上一脸求夸奖的迟蒙，鹿鹤白半垂着眸子，有点心虚地错开视线，昧着良心作出评价。

收到赞美，迟蒙颇为满足地扬起嘴角。

馀光随意地一瞥，扫到一脸貌似吃狗粮吃到麻木的雕刻师傅和摊位边上的游客，迟蒙神色自然地咧嘴笑了笑。

“嗯……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吃午饭吧。”鹿鹤白显然没迟蒙的厚脸皮，听到几声友善的调侃轻笑，面皮微红，起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