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地觉得冷。
她又困又冷,最终对睡眠的渴望还是战胜了温暖。
在瞥了眼落地窗外的光亮后,白袅又呼呼地睡了过去,今天难得庄晗也不起床,她要睡个爽才行,绝对不能在睡觉时间上吃亏。
她好吃懒做,就算贺宥廷盯着,也绝对不会早起。
更何况昨晚先生专门交代过,大小姐睡得晚,早餐也上得晚一些,就更不可能会有人唤白袅起床了。
于是直到贺宥廷正午回来,才发觉白袅发高烧了。
白袅晕乎乎的,被贺宥廷唤醒时,思绪还沈浸在睡梦中。
天光已经大亮,她的脸庞潮红,眼眸也含着水汽,有点高兴地问道:“外面是下雪了吗,贺先生?”
只有外面下大雪,才会在夜晚出现这样的反光。
贺宥廷听到这句话,快要被白袅气笑了,他把她抱起来,轻拍了下她的臀尖:“是天亮了,袅袅。”
白袅呆楞楞的,被贺宥廷抱到落地窗边时,才意识到居然真的是天亮了。
她“啊”了一声,惊奇地擡起眼眸:“可是我的身体还没有被夺走。”
白袅清醒的时候都不太聪明,更不用说是烧得有些昏沈时了。
贺宥廷一边单手给家庭医生打电话,一边揉了揉她的头发:“她不敢出来伤害你的,别害怕。”
白袅在他怀里叽哇乱叫。
“我才不害怕她和那个破系统,”她挣扎着说道,“她们要是敢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打她们。”
白袅还真的学过一点防身的伎俩,虽然只有三脚猫功夫,但她的姿态漂亮,看上去还是有些厉害的。
贺宥廷掩住听筒,低吻了下她的额头:“乖,先休息一会儿。”
白袅不是乖孩子,但是贺宥廷这样说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就消停了下来。
她低下头,拨弄着裙摆的流苏,等待贺宥廷打完电话。
侍从将家里的体温枪和温度计也拿过来了,白袅含住温度计,缩在贺宥廷的怀里,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像是一只病恹恹的小猫。
她有些时候没发过烧了。
贺宥廷揽过白袅的腰身,用额头碰了碰她的额头。
她浑身上下都是热的,额头更是近乎滚烫。
白袅好像每一次都是这样,在激烈的情绪后,身体就会出现一些反应,有时候是发烧,有时候是其他。
当一个人生得和你爱的人一模一样,拥有同样的姿态,说出同样的话语时,到底会有多少人能分辨清楚?
贺宥廷跟白袅朝夕相处多年,在那天见到钟家人时,就已经觉察出她身上的古怪。
但就算是思维最大胆的科学家,也不会相信世界上会有夺舍这样的事情。
昨天白昼时还不那样清晰。
但此刻白袅屈着指节,虚虚地攥住他的衣袖时,贺宥廷清楚地感知到,她的身体里或许真的有两个魂魄。
精神障碍的类型有很多种。
可这世界上不会有一种精神障碍,能把一个人从前的人格摧毁殆尽,变成截然不同的模样。
白袅非常依赖人,尤其是在不舒服的时候。
从前她比现在还害怕贺宥廷,他们之间初次破冰,就是她生病的时候,他过来照顾她。
白袅喜欢黏着人,生病的时候像没断奶的小奶猫,时刻都要人陪在身边才行。
可是昨天在医院时,她表现是那样落落大方,得体从容。
那个莫名的魂魄或许能够模仿出白袅高兴丶骄纵的模样,可是她模仿不出来白袅鲜活的细节,她更像是一个傀儡操纵师,在暗里将白袅的身躯当做提线木偶来对待。
那种情形诡谲,还真有些像是鬼上身。
贺宥廷握住白袅的手,将指节嵌入到她的十指中,无声息地与她抵指相扣。
她小小的,手也小小的,能被他轻易地完全拢住。
白袅窝在贺宥廷的怀里,直到家庭医生来了也没有从他的腿上下去。
她不喜欢生病吃药,一直烧着也很不舒服。
但是一想到生病就能把身体夺回来,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忍。
白袅的思绪乱乱的,医生让她张嘴巴的时候,她都没有回过神来,贺宥廷掰开她的唇瓣,让医生执着窥镜去看。
她不喜欢做检查,窥镜抵得很深,她差些要呜咽出声。
然后就是抽血,贺宥廷掩住了白袅的眼,她还是害怕得不住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