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瞻压了压眉,到底没有在这时候再说什么。
宴席的确还没有结束。
谁也不会想到,谈笑入席的程誉和高瞻,在不久之前才那样激烈地争吵过。
“好久不见,阿誉都当上少将了,”老先生笑呵呵地说道,“真是英雄出少年。”
程誉笑得春风拂面,勾唇说道:“我都这个岁数了,也就您还当我是少年呢。”
“明天有事情吗?”高夫人笑着说道,“今晚要不就住在这边吧?”
“你跟阿瞻也好久不见了,之前你住过的那间居室我们一直留着,”她和蔼地说道,“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今晚你们还可以一起住。”
程誉笑了笑,柔声说道:“当然没事。”
“就算有事,您盛情邀约,”他的唇角扬着,“晚辈也不会拒绝的。”
高瞻举起酒杯,含笑看向程誉:“好啊,既然程誉哥不走,那今晚咱们就喝个痛快吧。”
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至于那些暗里的交锋,就只有他们彼此心知肚明了。
硝烟已经燃起来了,至于战火,不过是一触即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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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袅睡觉不认床,但贺宥廷还是能感觉出来,她对主宅有着格外的偏爱。
把事情处理完后,他还是把白袅带回了家里。
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突然。
贺宥廷揽着白袅的腰身,将人从车上打横抱下来,具体的细节还在查,不过容矜敢在他身边安插奸细这件事,还是贺宥廷没想到的。
虽然只不过是短暂出现的礼仪老师。
但这背后藏着的东西可太多了。
两年前容矜大病过一场,他们当时都在等着他死。
遗憾的是,容矜最终没能死成,不过那次的事后,他的锐意消退了很多,行事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极端了。
这两年他甚至连国都没回过,每次都是派人过来。
贺宥廷很早就和容矜那边的人打过交道。
大名鼎鼎的雷尔维希家族,帝政时代的王姓,这是一个盘根错节的庞然大物。
在这种家族里,做大少爷是非常恣意的事,但是做掌权者可就未必了。
容矜在上台以后,性格变了很多。
那个时候白袅青春期,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他们之间的隔阂开始越来越多,她也逐渐变得偏执。
其实对他们来说,最好的结果是分开。
但容矜这个人的想法真的很奇怪,他为了按捺住白袅的疯狂,想到的方法居然是和她订婚。
白袅的性格有很多缺陷,贺宥廷从来不觉得是她的错。
被那样的人教养长大,将那样的人视作精神支柱,她就不可能正常得起来。
贺宥廷感谢容矜在他们未能照顾得到白袅的时候,对她的善待与呵护,但容矜给白袅带过来的坏影响,贺宥廷也不会容许其继续生长。
白袅和容矜总归是要告别,说再见的。
贺宥廷抚着白袅的脸庞,思绪渐渐从回忆中抽离。
他帮她简单地沐浴了一下,然后为她换上睡裙,最后把人抱回到床上,怀里也放上小熊。
白袅抱着小熊,卷翘的长睫垂落,在眼睑洒下一层浅金色的影子。
贺宥廷轻轻地啄吻着她的额头丶眼尾和脸庞。
静谧的黑夜里,怀里拥着心爱的宝贝,就是世界上最令人值得满足的事。
他凝视着月色下白袅恬然的面孔,最后方才吻向她的唇瓣。
这次用的镇定剂是十五小时药效的,白袅睡醒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日光非常刺眼,透过落地窗照到了她的床上。
白袅提前了半小时苏醒,她抱着小熊坐起来,思绪凝滞成了一团浆糊,她揉了揉额侧的穴位,端起杯子喝了半杯的水,脑海中才渐渐清楚些。
他们给她打镇定剂是非常正确的行为。
因为只有打了镇定剂,才能让人在睡醒以后许久,也能继续保持平静。
昨晚的事多么激烈。
可是在打过镇定剂后,白袅几乎提不起任何的情绪。
她抱着小熊,把旁边矮几上的瓷瓶也抱了过来。
白袅喜欢玫瑰花,每天清晨都会有人在她的床边更换好最秾丽欲滴的新花,好让她一早睡醒就能看到。
她闻嗅着馥郁的花香,看到花瓣上的水珠时还以为是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