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袅快要疯了,她顾不得分毫体面,大声地哭着:“不用行不行?其他什么都可以……”
程誉掐着白袅的腰身,低声说道:“再动的话,针头刺偏,还要重来。”
他声音很轻,仿佛没有什么情绪。
但那双眼里只馀下了阴冷至可怖程度的病态情绪。
当尖锐的针头刺进雪肤,冰冷的液体灌入血管中时,白袅一下子就崩溃了。
但她全然不敢挣动,被迫地接受了这管药。
直到所有的液体全都注射进血管后,程誉方才慢条斯理地给白袅按住痛处,将人重新抱回到怀里。
她的身躯在疯狂地颤抖。
白袅放声大哭,眼泪再也停不下来:“我永远丶永远都不要再喜欢你了……”
【喜欢】这个词就好像他们之间的安全词一样。
程誉紧紧地抱着白袅,他很非常多残忍的念头,但在这个瞬间,那么多疯狂的情绪忽然全都停滞了下来。
她的思绪非常乱。
手腕被绑住了,但是白袅的腿还能动。
她胡乱地踢踹着,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你是一个大骗子,大坏蛋!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了……”
这是程誉和白袅之间最大的秘密。
就连另外三个人也不知道。
在最初的最初,白袅懵懂地爱过程誉,并且在他身边时,生出过跟他离开的念头。
很多人说白袅拜金丶虚荣。
但其实在择偶这件事上,她是个有点天真浪漫的人。
那时候她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就望着他的眼眸说道:“军区是不是很远?我不害怕呀,如果是你的话,我想一起过去。”
当初意外遇见白袅时,出于某些程誉自己也说不清的缘由,他编织了一个虚假的身份。
这个身份低微卑贱,是偶然和段希然相识,然后因故求上门的朋友,是一个仕途不顺的底层将官。
可就是这样一个卑劣的身份,得到过白袅的爱,还在她的记忆中留下过浓墨重彩。
世界上最荒唐的事就是如此。
程誉伪装下贱时,白袅爱他。
但他变回了那个生杀予夺的天之骄子后,她却恨他。
而就是因为曾经得到过白袅的爱,程誉才那么无法忍受容矜的存在。
和那个如同天上皎月般的男人相比,尊崇高贵如他,也成了沟渠里的泥沼。
所以程誉怎么可能不恨容矜?
除此之外,他最恨的就是当初那个不通情爱的自己。
程誉紧搂着白袅,他的声音颤抖,完全没有了方才的病态和漠然:“别不喜欢我,袅袅……”
白袅被他抱在怀里,纤细的腕间被绑出红痕,束缚被解开的刹那,她狠狠地抓上了程誉的心口。
她的眼睫也沾着泪珠,扑簌簌地往下落。
程誉的心口以前受过旧伤。
他们都不知道,后来白袅又往这里捅过刀子。
程誉待她最严格,但那件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所以每次他说心悸时,她才会那样着急地赶过去。
白袅的手指没有留指甲,她只是像小猫般,狠狠地挠着程誉的心口。
但仅仅是这样还不解气。
白袅压住程誉,跨坐在他的腰间,擡手攥住了他的脖颈:“我就是不要喜欢你,我恨死你了……”
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程誉没有任何反抗,他只是张开唇,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白袅不想听他的话,她简直想杀了他。
但当程誉无声地将佩刀放在她的手边时,她绷着的神经还是断裂了。
白袅颤抖着握住刀柄。
程誉的佩刀用的是最昂贵锋锐的材质。
明光胜雪,削铁如泥,只要刺进他的心口,她就再也不会为他烦恼了。
可她到底没能拿稳那把尖锐的利刀,一如多年之前的某个夜晚。
白袅捂住脸,崩溃地哭了起来。
“你是个疯子,”她带着哭腔说道,“就没有人比你更疯了。”
喜欢过程誉这件事,是白袅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其次就是被他知道她曾经喜欢过他。
那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濒临崩溃,程誉却找到了那封她以为永远都不会重见天日的信件,知道她曾经爱过他的时候,他就跟疯了一样。
程誉真的是个非常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