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又接触到了容矜。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人和事实在是太多了。
哪怕是白袅情愿跟着他离开,其馀人也绝对不可能同意。
但她没有想得到,他们之间最大的敌人是世界法则。
她早先就该接受现实的。
这些年来,白袅对容矜的感情与其说是矢志不渝的爱,倒不如说是执念。
如果当初两个人和平分手,她后来过得也很好,她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起这个人。
容矜没有那么完美。
她和他在一起时,常常也会有很痛苦的时候。
白袅甚至要难过地承认,容矜完全没有像她那么爱他一样爱她。
她把容矜当作全部,她却是容矜生命中很小的一部分。
是精心浇灌的玫瑰花,但也就只是精心浇灌的玫瑰花罢了。
爱的时候很爱,厌弃时也不会过分的心疼,更不会到走不出来的地步。
是她的记忆将他的形象打磨得愈加完美,并最终成为那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的白月光。
在容矜回来之前,白袅已经非常久都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
她刷到的新闻讯息,永远不会出现容矜的名字。
是分开的时候太不甘心,离开他后又生活得太痛苦,才让白袅的执念越来越深,到达病态的程度。
过了这么多年,比起深切挂念的爱人,容矜更像是自由丶美好的象征,是过去幸福快乐时光的缩影,是她全部情感投射的汇聚之处。
贺宥廷说的一句都没有错。
白袅跟容矜不合适。
他们两个连最紧要的性格都是不合的,她希望他不要那么冷淡,他希望她能宽容大方。
太多时候都是她在委曲求全,伪装成他喜欢的样子罢了。
很多事情白袅是明白的,她只不过是不想承认。
对他们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相忘于江湖,活在彼此的记忆里,留一份昔日的美好,就已经是最后的体面了。
没有世界法则的强行阻碍,白袅也应该放下了。
得不到的,就是得不到。
这些年她不是没法向前走,她只是不愿意罢了。
她被困在过去太久,也该去继续她的人生了。
白袅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程誉紧紧地抱着她,容色越来越难看。
他喂她吃了药,和医生的电话也没有停下来过,但她的脸色还是越来越苍白。
白袅的长睫湿润,她在程誉的怀里蜷缩成了很小的一团,雪白的礼裙卷起,就像是一只小白猫。
她的语调带着哭腔,细弱得如若蚊呐:“我想回照月湾。”
程誉换了个姿势抱起白袅,单手将她揽在怀里,跟医生的电话还没有中断,但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俯身轻声向她说道:“我们先去一趟医院,好不好?你有点不舒服。”
这样的说话方式是很奇怪的。
就好像白袅还是不谙世事,连身体不舒服都感知不到的小孩子。
但这么些年来,他们都是这样照看她的。
占有欲和控制欲攀升到极点后,会生出更为病态的保护欲。
白袅很享受被人疼爱照顾,但她其实是知道的,这是不健康的关系。
她抓着程誉的肩头,不断地摇头:“我要回照月湾,我不要去医院,回到照月湾我就好了。”
“我想回家里,”白袅带着哭腔说道,“我还想要小熊,要你们给我讲故事。”
她的眼眸湿润,细声恳求道:“我回家就好了,你让我回家吧。”
程誉军区出身,自幼受到的教育理念里从来没有“娇养”两个字。
在白袅身上,他实在是破了太多例。
程誉掐断了跟医生的电话,然后低声跟司机说:“回照月湾。”
他将白袅抱在腿上,将侧旁的小熊轻轻地放在她的怀里,低声呢喃般地说道:“抱歉,我不该让你单独见他的。”
白袅抱不动小熊,程誉只能一手抱着她,一手抱着小熊。
“我不怪你,”她的眸里是摇晃的水光,声音还带着哭腔,“我就是想回家,你让他们也都回来吧。”
白袅像是一夜之间回心转意,对容矜再也没有心念。
程誉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应道:“好。”
两年前面对她时,他心里偶尔还会有些残忍的念头,但不知什么时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