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火浪瞬间将穆怀瑾和她包裹了起来。
“凭什么我家破人亡,你却能放下满身罪孽往生!凭什么!负了你的是我,害死你的是我爹娘,冤有头债有主,穆家其他人何其无辜,我三岁的幼弟何其无辜,借住在我家的一对表侄何其无辜!张小鱼,你就该老老实实待在那口井里反省,你为什么还要出来害人,为什么要逼我亲手杀了你!”
那一夜犯下大错,穆怀瑾有意回避小鱼的消息,出去躲了半年,再回到穆家,他接受了母亲的安排,准备迎娶一个姑娘。
从头到尾他不闻不问,强行将“小鱼”两个字从生命里剜出。
这八年来,那伤口就一直血淋淋的,不曾长疤,日夜折磨着他。
双亲死后,他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他去看过淹死小鱼的那口井,井下湿滑,长满青苔的井壁上都是手指留下来的抓痕。
小鱼生在海边,熟识水性,在最后的关头,她努力地攀着井壁向上爬。
她想活丶想活啊!
再通水性,人终究不是鱼,小鱼还是死在了那口井里,井壁上的那些触目惊心的抓痕,是她留给世间最后的痕迹。
那一夜,他做了半宿的美梦和半宿的噩梦,美梦噩梦里都是小鱼的模样。
天明过后,他离开穆家,四处寻访高人,下了道封印,将小鱼彻底留在那口井里,他还叫人把井填平,试图抹掉小鱼存在过的证据。
他削去满头的烦恼丝,身披僧衣,日夜敲着木鱼,颂着佛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始终不能平静。
活在仇恨里的从来不是张小鱼,而是他穆怀瑾。
他等了八年,正如小鱼等了他八年,披着慈悲的皮,淬出一颗剧毒的心。
每一颗佛珠,都刻着诛灭神魂的咒法,只为有朝一日将那祸害穆家的邪祟送入地狱。
这一日,他已等了太久。
“穆家欠你的已经还了,和我一起下地狱吧。”穆怀瑾紧紧将小鱼扣在怀中,头颅微垂,贴在她的耳边,如同情人间亲昵的耳语。
张小鱼,这次,我陪你永世不得超生。